广州府的豪族沈家。</P>
在官军奉旨来清算沿海走私豪族的这一天。</P>
沈氏族人正聚集在一起议事。</P>
因为征讨吕宋的结果与沿海豪族们所预料的结果大相径庭,再加上,戚继美重兵出现在广东。</P>
所以,沿海豪族也不可能不会有所警觉。</P>
沈氏族人也因此不得不聚集起来,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P>
而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因为征讨吕宋的事议事而聚集起来。</P>
他们已经议了很多次,只是因为一直未能拿定主意,也就不得不继续议着。</P>
谁都知道,征讨吕宋的结果不符合他们这些豪族子弟所预料的那样,所以华灯映照下的沈氏族人心情都不怎么好。</P>
有人只依旧把鎏金玉壶往杯子里倒酒,然后一口一口地喝着,而斜着眼看婢女的屁股。</P>
也有人茶酒不思,只在原地唉声叹气,更有人瞪着一双眼睛如牛一样大,似要把昔日所受的委屈在这个时候都发泄出来,而觉着反正大厦将倾,自己也没必要忍了。</P>
在这个时候。</P>
族长沈汝梁先开了口,而沉着脸对族中诸人说道:“戚继美突然率大兵出现在广东,毋庸置疑,不是针对陈家就是针对我们来的!”</P>
“现在!”</P>
沈汝梁说着就突然站起身来,目视着众人:</P>
“而现在,征讨吕宋大胜了,戚继美还留在广东,自然不再是针对陈家,很有可能是针对我们这些豪族,肯定是有我们的人叛变了,让朝廷有了清算我们的机会,现在就等着把我们一网打尽呢。”</P>
“所以,我们沈家必须尽快拿出一个主意,是赶紧出海逃走,还是赶紧转移家财人口。”</P>
“大家都说说办法。”</P>
沈汝梁说着就坐了回去,端起一盏茶。</P>
砰!</P>
但沈汝梁刚端起一盏茶,正要喝一口,就听得一声刺耳瓷碎声出现。</P>
沈汝梁不由得抬头瞅了一眼,只见自己三弟沈汝芳这时鼓着脸说:“这事本就是新党欺人太甚,夺我们的财路,以我看,索性反了!”</P>
“我沈家和几家姻亲联合起来,也是能策动起十来万壮丁起事的,何况新党早已不得人心,只要我们敢起兵湖广和江西,再立一位藩王为君,不愁天下欲复祖制之贤士不争相投附!”</P>
沈汝芳接着又道:“若是败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出海就是,广东水师里也不是没我们安插的人!”</P>
“不妥!”</P>
“且不说与我们世代交好的几家姻亲会不会愿意联合起兵,推翻暴政;关键这种事本身就非人臣所为,只怕族里就会有许多人不理解;何况哪怕另外几家姻亲哪怕愿意,他们也能弹压住不愿意的族人,起兵只怕要花不少钱粮,而一旦失败,恐是九族不保!”</P>
“还不如直接逃出海去。”</P>
这时,沈汝梁的二弟沈汝朗则提出了反对意见。</P>
沈汝梁自己则在这时笑了起来:“逃出海,能逃到哪儿去”</P>
“大哥说的对,能逃到哪儿去”</P>
“外面瘴气横行,人生还地不熟,一旦没了在大陆的根基,火器弹药供应不上,早晚被番人屠杀!”</P>
“再说,钱财可以带走,土地可以带走吗,祖坟可以带走吗,祠堂可以带走吗,房屋店铺可以带走吗,没有这些,我们拿什么做立足”</P>
沈汝梁四弟沈汝逵这时也跟着附和起来。</P>
沈汝芳不由得道:“既不能造反,又不能出海,那我们到底能怎么办,难道只能坐着等死吗!”</P>
“会不会是我们太多虑了”</P>
“情况可能没那么糟糕”</P>
“或许李文和还没有出卖我们,他早就被杀了,另外,可能戚继美出现在广东真的只是针对陈家,现见吕宋用兵获得大胜,可能很快就会被朝廷调回广西去。”</P>
“不过,转移家财和人口,还是应该可以试试的,与我们那些交好的仕宦之家说说,让族中未成年的孩子与他们的母亲一起回母族去过一段日子,顺便也把家财寄存一部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