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已是万历十四年的初冬,殿外天地皆白,草木鸟雀皆藏,而殿内则炭正烧得通红,映衬得槅上金瓜锤熠熠生辉。</P>
站在金瓜锤一侧的朱翊钧这时看向李太后,问:“母后来此是为何事?”</P>
李太后冷笑道:“能为何事,自然替你皇兄求情来了。”</P>
说着,李太后就看了崇王一眼,然后问着朱翊钧:“怎么,皇帝真的要打算杀他?”</P>
朱翊钧两眼深邃地瞅了崇王一眼,没有明确回答,只说道:“是或不是。”</P>
“钧儿!”</P>
“你听我一句劝,他无论如何都是你皇兄!”</P>
“而兄友弟恭,是圣人教的道理,也是天下人都讲究的礼!何况,皇亲贵胃和官僚士民不一样,他们和你是一家人,你不能太刚正了,把皇亲贵胃得罪的太狠!”</P>
“之前,你皇弟被你杖打幽禁都已很令天下宗亲非议,如今若因此杀他,你不一定就能因此止住他们贪欲,但却会逼得他们不得不做更加冒险的事。”</P>
“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老百姓!”</P>
李太后知道朱翊钧现在朝中根基已稳,也就没再用责备的口吻,而是用劝告的口吻对朱翊钧说道。</P>
崇王这时也朝朱翊钧再次叩首说:“臣一定痛改前非,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P>
说后,崇王就看向了朱翊钧,嘴角微微一扬。</P>
朱翊钧也看了他一眼,却注意到他眼里依旧潜藏一丝戏谑之色,而似乎在说自己下次还敢。</P>
朱翊钧因而就瞅了自己头上金瓜锤一眼,然后对李太后说道:</P>
“但是,若不杀只会让他们的贪欲更加难以遏制,会让更多百姓间接地因为他们而受苦!”</P>
“之前皇弟勾结外臣、干预朝政只是被幽禁,还是让不少藩王存了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做即便做的太过分,也不会被治死罪!”</P>
“所以,崇王现在才敢继续这么胡来!”</P>
“虽然看上去他们这些藩王只是敛财没有直接作恶,但要知道,他们是通过腐化官僚们在作恶,而官僚们尤其是下面的胥吏们大多数是没有家国理念的,他们要是因此腐化而做起恶来,就会让整个天下的百姓会因此受苦!”</P>
“到时候这个代价还是会由我们皇家来承受。”</P>
“陛下的意思是要杀臣?”</P>
崇王面带愠怒之色的问了一句,然后急忙看向了李太后。</P>
李太后也看向了朱翊钧。</P>
朱翊钧则看向李太后:“母后还要再劝吗?”</P>
李太后道:“我不好干涉你,但是我相信,你这样做,皇亲贵胃们会不高兴的,外朝官员也不会主张处死他,因为《大明律》也没有说藩王这样做就得被处死!”</P>
“何况,不是已经有宗亲开始上本为他求情了吗!”</P>
“你应该知道,你这样不近人情是什么后果。”</P>
李太后说后就问着朱翊钧:“你真打算让你皇兄就这么在你面前一直跪着?”</P>
崇王见李太后还向着他,则对着地板浅露笑意。</P>
朱翊钧取下了金瓜,在手里把玩着。</P>
突然,朱翊钧提起了金瓜,朝崇王颅顶上砸来。</P>
“你干什么?”</P>
“你住手!”</P>
李太后急声问道。</P>
崇王有些好奇的抬头,但一抬就两眼一黑,接着又觉着满世界冒起了金星,整个人也倒在地上,血流如注,两眼因而睁不开。</P>
“阿呀!”</P>
崇王同时还叫了一声,眯眼见朱翊钧又提着金瓜朝他走来,忙捂住伤口处流下来的血,往外走:</P>
“我是你皇兄啊!你怎么能这样啊!”</P>
“陛下,我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