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背着手,立于与内阁首辅官邸同高的阶前,迎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宏声道:“既欲待春至,岂能畏风雪!”</P>
徐汝诚听后,未再多言,只也同样看向眼前风景。</P>
“好个既欲待春至,岂能畏风雪!”</P>
“没错,新礼是杀不死的!”</P>
“难道他们觉得杀了蓟国公,朝廷就不推新礼了吗,就不会再推武勋掌军机了吗?”</P>
“不过。”</P>
“用这种图穷匕见的手段,说明旧礼的拥护者是真的已到日暮穷途之步,故只能行此卑劣之举。”</P>
不料。</P>
吏部尚书张学颜这时走了来,听到了戚继光这句话后,就朗说了起来,随即就向戚继光和徐汝诚拱手致礼。</P>
戚继光和徐汝诚便忙回了礼。</P>
“有人说,京营方向传来大量铳声,有人遇刺,鄙人就猜到与公有关。”</P>
“毕竟除了公任枢相这事,想来不会有人无故放铳。”</P>
张学颜这时对戚继光又笑着说了起来,且道:</P>
“说来,这里面也有鄙人之责,是鄙人要力排众议,将公的名字列在廷推上的。”</P>
戚继光笑着说:“仆岂会埋怨大冢宰?大冢宰能相信仆,仆自当引为知己才是。”</P>
“只是不得不承认,任这枢密使,第一件事不是如何整顿军务,而如何保住自己的命!”</P>
戚继光说着就又对张学颜和徐汝诚又说:</P>
“不过仆并非真图高位,只是因为,除了大冢宰,朝中但凡志在社稷之公,想必皆清楚,对外开矿利以惠民的募银制度推行在即,是朝廷开始以新礼为纲,而欲使朝权能控制天下钱利更加惠民强国之际,最关键的就是强兵勐将得由朝廷控制,且为了能让那些借着佛寺道观操纵民间钱利的豪民不敢反,强兵勐将们就不能只是像打行里的打手一样,只知道拿钱办事,不知道国家兴亡,自己亦有责焉!如此,便需要有人敢出来整顿军务!”</P>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事既然到了仆面前,仆断没有惜身而躲避的道理!”</P>
……</P>
“正是这话!”</P>
“士虽为四民之首,但不能只是重文士,不重武士。”</P>
“当然,对于礼与德,也得如要求文士一样要求武士。”</P>
“而时下天下将门武臣,也的确多克扣军饷、冒功吃空饷的,更甚也有通夷侵吞田产的。”</P>
“可以说,欲要天下兵马真正既忠诚又能远征伐国,不是如打手一般只能欺负一下百姓,对天下将门武臣也得该严办的严办,不能只是严格要求督抚!”</P>
“督抚克削武臣,自然要管,但武臣克削兵卒,难道就不管?”</P>
“若只是由文臣管,难免使其不服,觉得是文臣故意压制武将,乃至行哗变之事;不如以将门出生的公卿来管不职武臣,而使天下武臣不认为朝廷处置一将门是文臣故意欺压也,是该将门确实不职!如此,便也不好含怨,且鼓噪称职者跟着生事!”</P>
张学颜这时也侃侃而谈着自己的观点,而徐汝诚这时倒皱眉说了一句自己颇为担忧的话:</P>
“只是这样的话,将来会不会在本朝也出现香积寺之事?”</P>
戚继光和张学颜皆沉默了下来。</P>
半晌后,张学颜道:“不会!”</P>
徐汝诚拱手:“还请大冢宰解惑。”</P>
戚继光则微微一笑颔首,而张学颜见此便只看向徐汝诚说:</P>
“因为新礼是复古人倡礼之初衷,即起于敬而止于仁,如吾以国士待彼,则彼当以国士待吾,无论文武!”</P>
“了然!”</P>
徐汝诚拱手回道。</P>
这时,忽有内廷文书官来传旨说:“宣蓟国公和兴安伯觐见!”</P>
戚继光听后便对张学颜说少陪,然后与徐汝诚一起进了宫。</P>
而戚继光和徐汝诚进宫时正巧遇见了东厂太监张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