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备足了治疗疟疾的神药和其他药材,但暑热导致的病,也还是让很多不耐热的北兵与北马受不了。</P>
好在已经北兵已经开始陆续撤离,基本上到三月时,也就只有毛澹棉一带还留有一批暂时因病的厉害而不能上船离开的北兵。</P>
而南兵也因为兵力有限,不能展开守大城,也不得不开始从洞乌与阿瓦撤离,在蛮莫和陇川一带设寨留兵驻扎。</P>
莽应里等在这之后,就从山里出来,回到了洞乌。</P>
然后,莽应里就一路看到的,自然是千村寥落荒废,路皆血凝成朱红色,街道空空,碑刻皆被磨去,书籍法典与户籍人口册皆不存。</P>
“毁我文化!”</P>
“断我根基!”</P>
“欺人太甚!”</P>
莽应里呲牙咧嘴地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坐地痛哭起来。</P>
作为野心极大的霸道君主,莽应里从不落泪,但现在他哭的像个孩子。</P>
“王上,明军竟给城里的得瘴气平民留了不少治瘴病的药和棉布。”</P>
东吁侯这时走来说道。</P>
莽应里听后止住泪水,道:“药和棉布全部收上来,本王得用来做大事,得病的平民全部烧死!”</P>
“是!”</P>
……</P>
“恩辅,你为什么在撤离之前还要把没用完的药和棉布留下?”</P>
雒依仲有气无力地躺在担架上,问着坐在树荫下的邹元标。</P>
邹元标道:“洞乌、阿瓦一带既然来不及尽剿,那就更得施仁!”</P>
“得让当地民众知道,我们天朝才是真正得天命的仁义之朝。”</P>
“将来才让他们接纳我们的儒生过去,或者愿意主动成为儒生,这样才会承认天朝是最具仁爱的地方,天朝的文化是最具仁爱的文化,天朝也是最具正义的地方,只要是优秀的人,就会愿意来为我天朝服务,而推翻他们自己的暴政,甚至希望通过歌颂天朝提高他们当地的地位。”</P>
“倒也是,若真的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无疑是上策。”</P>
雒依仲说后就咳嗽了起来。</P>
作为北方人,雒依仲对暑热的耐受能力要差一些,也就最终还是中暑生了病。</P>
而邹元标因是南方江西人,那里除了庐山是避暑胜地外,夏季也很热,所以倒也适应一些,还没热出病来。</P>
李如松因为撤离的及时,倒也没有生病。</P>
不过,他们这些北兵这次不是从海路撤退,而是陆路撤退的,因为云南虽临近缅甸,但大部分却因处于高原而四季如春。</P>
所以,李如松等北兵撤回到云南后就很快不再有暑热之感。</P>
“当加快对云南进行改土归流,而能作为随时征服缅夷的坐地。”</P>
杨镐也在同李如松一同回来时,向李如松提起了这一点,李如松听后颇觉有道理,而因此把这个想法写进了密奏里。</P>
朱翊钧因而在这不久后得知了杨镐这人,因而吩咐说:“传旨,将此人和叶向高皆提为侍从室舍人。”</P>
“遵旨!”</P>
时下,春色渐浓,燕归帝都,连宫阙里也鸟鸣不绝。</P>
朱翊钧这时也起身推开窗户,看向蔓延到阶前的绿色,而听着鸟鸣,颇为恬澹地眺望起明媚的春光来。</P>
犁庭缅甸是他亲政一来的第一件武德之事。</P>
这自然令他心情极好。</P>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他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杀了不少人,也抄了不少家。</P>
他知道恨他的人肯定不少。</P>
但朱翊钧相信,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崇敬他。</P>
因为,自他亲政以来。</P>
文治上,推古今之学,而不因朱废王,故使是王、陈等今朝大儒入孔庙。</P>
武功上,大军南北对进,攻下缅地首都阿瓦以及重镇洞乌、东吁、达贡等地,使李如松等有机会勒石于缅,且掳回大量黄金,是他即位以来第二次令大军跨海远征,不可谓值得彪炳于史册之上。</P>
要知道,乾隆的征缅最亮眼的战绩,也才不过逼近阿瓦,而不是拿下阿瓦,就被他自己评为十大武功。</P>
朱翊钧觉得自己的征缅再怎么说,也是算一大伟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