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真的身死于职，也算是死得其所，乃文臣最好之死法，同为武臣战死沙场也，虽败犹荣！”</P>

“不过，本堂虽不畏死，但也不会不保护自己，所以这次才以假人乘官船，真人潜行于小舟小径，你们将来为官一方，若欲行利民富国之政，也当如此，不畏死但也不可真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P>

海瑞说道。</P>

吕坤和汤传勋皆继续称是。</P>

这时，海瑞因遇见一挖地老农，而特地走了过来，笑着道：“老人家，今年夏收可好啊？”</P>

“好着呢，就是租子又加了，利息也加了，加上家里又添了口子，还是没什么积蓄呢，比不得你们这些行脚商。”</P>

这老农回了一句，明显是把海瑞当成了外地侨商。</P>

毕竟南直商贸发达，当地人对外地来的商贾已不陌生。</P>

海瑞听后就又问：“为何又加租加息？”</P>

“东家老爷说是朝廷不给他们优免了，他们多交的税赋丁银就得从租子里多加，不然就不让我们佃租。”</P>

这老农回了一句，就抬起头看向海瑞：“但我们能不佃吗？不佃的话，有的是没地只能乞讨挖野菜的许多流民佃，那样，还不如继续佃呢，无非少吃几顿米饭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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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青苗利息虽然欠的是寺里和尚的，但这些和尚背后都是惹不起的大老爷，他们说因为新政要加息，我们也没法反抗的。”</P>

海瑞听后点首，就走过来对吕坤和汤传勋低声说：“这就是民情！新政虽说是只夺利于官绅，但最终还是会影响到庶民！”</P>

吕坤点首，接着就问海瑞：“可为何部堂还愿意这样做？”</P>

“取消优免，只是加重所有庶民负担；”</P>

“但不取消优免，要么让朝廷税银将来枯竭，要么让更大的负担只加重于无功名的小农身上，如此小农必更快速地破产或反，无论是哪种结果，国家皆要亡！”</P>

“但前者，庶民若无法承受，而不再佃租，则朝廷还能有钱去剿或抚。”</P>

“当今天子仁德，愿出多征之税，以增民财，或不用剿，而以抚为主，便能解决这人多地少之矛盾也。”</P>

海瑞说着就对吕坤、汤传勋道：“待本堂再问，你们就知道了。”</P>

海瑞说着主动又问这老农：“老人家，你这地看上去颇为贫瘠，临江太近，泥少沙多，不聚水肥，往年我见是没人垦种的，您如何却在这里挖其地来？”</P>

这老农笑道：“看样子你这位客商也是懂农事的。”</P>

“那是，实不相瞒，本，我行商之前，在家乡也是自耕自种的，四十亩田，皆靠我一人来种。”</P>

海瑞笑着回道。</P>

这老农听后点首，就道：“这地的确是没什么出息的，但近年来，官爷们要奉朝廷的旨令，推广什么番薯，说适合贫瘠沙地，我们没法，不敢不奉令，反正力气也不要钱，也就试着种了种，结果效果真的好，产的多，这些年虽然加租加息加的很，但没饿饭，全靠的他。”</P>

“难怪司礼监早几年前就奉旨培育番粮，敢情陛下早就洞悉到了今日的情况。”</P>

汤传勋这时忍不住言道。</P>

吕坤道：“天子居深宫之中，如何知道这些？想必是元辅提醒的，元辅辅弼有功矣，解决了新政之弊。”</P>

“天子有德，元辅辅弼有功，才能让新政可行。”</P>

海瑞说了一句，就继续往前走，且道：“前面有一户农家是我认识的好友，快些走，趁着太阳出来前，到他家歇息！然后把新政推行时如何让老百姓支持新政的办法议出来！”</P>

说着，海瑞就疾步走了前去。</P>

吕坤和汤传勋忙跟了上来。</P>

……</P>

“海瑞没有在官船上，我们的事败了！”</P>

镇江府城，一别苑里，副总兵舒大运急匆匆地走到了南京右佥都御史、操江提督吕藿面前，一脸失望地说了起来。</P>

“什么？！”</P>

吕藿勐地站了起来，推开怀里的婢女，衣衫不整地在房间里踱起步来，拧着眉头。</P>

“好个海瑞，果然为官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