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欲杀你的。”</P>

“但你的话，打动了朕。”</P>

“朕是得给你一个修正你所谓的道学的机会，免得这样的言论继续祸害人心，坏了天下。”</P>

“何况，朕是承认君为天下共主，朕即天下这样的现实的，所以，朕才是唯一更改法令之人，即朕口含天宪！故朕可以心安理得的饶了你死罪。”</P>

朱翊钧说着就道：“但是你得供出你同党，让他们也被抓至锦衣卫狱，由你亲自将他们所受的邪说妖言予以纠正，使之走向正道！”</P>

“另外，你得写悔过书，通过《邸报》告于天下人知道。”</P>

“而若你能纠正你几个同党走向正道，使朕不必起杀戮之心，朕还可视你戴罪立功，予以减刑。”</P>

“小民谨遵旨意，愿供出我同门中人！”</P>

何心隐大喜，忙叩首回道。</P>

朱翊钧笑了起来：“你出卖朋友倒是不犹豫。”</P>

“非也，如皇上所言，这不是出卖，这是让他们走正道！”</P>

何心隐回道。</P>

“也是。”</P>

朱翊钧点首，就道：“既如此，湖广巡抚定你“妖言”之罪，再加上你叛逃之罪，数罪并罚，朕决定判你徒刑十年，下锦衣卫狱，且写悔过书于天下，还要供出同党，对他们的思想予以纠正。”</P>

朱翊钧说着就对张居正吩咐说：“先生，内阁就照此拟旨吧，发与湖广巡抚知道，让他销桉！”</P>

张居正拱手称是。</P>

“小民谢皇上慈恩大德！”</P>

何心隐忙叩谢起来。</P>

朱翊钧则道：“你既然已经承认人有求贵之心，那朕问你，你可承认人求贵之心不当灭之？”</P>

何心隐听后回道：“小民承认，除非自愿，他人不可夺其志！”</P>

“那好！”</P>

“在你去锦衣卫狱前，朕给你出道题，你仔细想想，写写这方面的文章，也和你那些将来也会被下锦衣卫狱的同党们探讨探讨，诏狱大牢里，冬暖夏凉，还能看见真正的人性，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P>

朱翊钧说道。</P>

“请皇上谕示。”</P>

何心隐回道。</P>

朱翊钧道：“题目是：既然人人有求贵之心而不当灭，那胡夷是否就可贵于汉人？或者，汉人是否就可贵于胡人？”</P>

何心隐一愣，旋即口称领旨。</P>

“胡人是否可贵于汉人？”</P>

起居注官沉鲤从旁喃喃念了起来。</P>

张居正也陷入了沉思状态。</P>

“师相，陛下是否有意在将来强调华夷之别？”</P>

而在离开御前后，沉鲤就因此问起张居正来。</P>

张居正笑道：“惠民，惠民，哪能汉人惠，胡夷也惠？”</P>

“就算要都惠，也要分个高低贵贱，不然要均贫富不成？”</P>

“是不是应该知我中国礼、崇我中国礼、习我中国礼者，才可贵？才可由朝廷惠之。”</P>

张居正说着又笑道：“陛下这是为接下来对倭之战事做准备呢。方逢时只是在戎政上做准备，陛下是要在人心上做准备，真正是为政有方！”</P>

这里的“中国”指的是汉文明，古人常在文中以此指代汉文明，所以张居正此时也这么说。</P>

而说着，张居正就感叹起来：“吾真的可以乞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