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正要上前取出那神龛，手掌忽然刺痛起来。</P>

他有些惊疑不定。</P>

因为。</P>

方才他分明看见，将自己手掌刺出血痕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沉海老船夫，那粘连船骨用的金色丝线！</P>

老船夫早就死了，他亲眼所见，那老船夫被他们玄冥诸多金仙，驾着天妖铁蹄直接碾碎，老人尸骨粘连的方寸丝线，为何还能伤他？</P>

最后的倔强？</P>

李大心中冷哼，不过他也觉得有趣，丝线能伤自己，会不会把那正在办事儿的暗子给吓得不行？</P>

啧啧。</P>

他摇了摇头，继续追捕那已经想要开逃的襄彤神龛。</P>

谁料想，就在这一刻。</P>

大后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哀嚎。</P>

哀嚎透过大海。</P>

传入李大耳中，却成了一声哀叹，那哀叹，似乎来自酒馆之内，因为哀叹声的背景里，还有诸多酒馆之人，似乎在举杯对饮。</P>

“老顾家惨啊，出生书，死亡书，同一支笔，一天写完。”</P>

——</P>

“来，喝！”</P>

“顾青啊，都是往事，不要伤心了，宁儿的事，都是天命，她能保住腹中孩子，已经是尽力了。”</P>

“狗屁天命！天命有本事，收走我啊！”一个中年男人，一口将壶中酒喝完。</P>

“别这么说，你命里有桃花运，以后再找个……”</P>

啪！</P>

那朋友还没说完，便被顾青一拳打在脸上，翻滚三五圈。</P>

朋友也惊怒：“打我作甚？我还不是为你着想！”</P>

“你？我看你就是受了他们怂恿，告诉你们，我这辈子只娶宁儿！别的都不行。”</P>

“多少年了，孩子都十岁了，还走不出去？”</P>

“你又没死妻子，你让你妻子死一个看看？”</P>

二人扭打在一起。</P>

大半夜。</P>

一身酒气的顾青，回到家，看也不看守在门口，将入房鞋摆得端端正正的儿子，走进屋内，看着已经准备好的饭菜，他眉头一皱，一巴掌将饭菜全部打在地上。</P>

儿子想要打扫，被顾青一脚踹开。</P>

“顾丧，给你取这个名字，就因为你是丧门星！给我记住，你的命，是你妈换来的！”</P>

顾青说完，倒头呼呼大睡。</P>

儿子顾丧，眼神晦涩，将那碗盘收拾好，拖地，打扫，再为熟睡的男人盖上被褥。</P>

“爸爸，别着凉了。”</P>

熟睡中，顾青受了影响，眉头紧皱，似乎在怒吼：“你怎么不去死啊。”</P>

儿子手掌在空中停住。</P>

很乖巧地将窗户关上，走入卧室，小顾丧看着桌子上的金色狼毛笔，呆了很久。</P>

“爸爸，是不是我死了，妈妈就能回来。”</P>

小顾丧没有听到的是。</P>

父亲梦中呓语的最后，骂的是自己那个朋友。</P>

窗外有花。</P>

窗外有河。</P>

河名沉河，直通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