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出「快打电话给我」这几个字的简讯之後,孔郡书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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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凯圣才回到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天际航空的接驳车发生意外,座舱长林辉煌受了伤,由於她的资料上填有她的电话,因此请她代为联络其家属。
凯圣打了几通电话,都没能联络到林辉煌的家人,担、心之下,先行去了医院,还没二十岁,不能签字,能做的也只有陪伴。
病房非常明亮,林辉煌沉沉的睡,她一直守著,直到她睁开眼。
「辉煌,你醒了。」
「天啊,」好痛!「怎麽回事?」
「你们的接驳车闯红灯,还变成火烧车。」凯圣的大眼睛此刻又红又肿,「你一直没醒来,我担、心死了。」
当然,一坐起来後,林辉煌立刻发现不妙之处,「那是什麽?
「那个」指的是她脚上的大白东西。
一个刚好走进来的护士接口,「石膏。」
她当然知道那是石膏,只是,她不希望那是石膏。
「请问,那个东西要在我脚上持多久?」
对於她的不肯直呼其名,护士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顺利的话,「那个东西」
只要待上四个月,要是你不合作,「那个东西」会跟你在一起更久,如果我是你,我会现在就开始跟它培养感情。」
「四……个月?」林辉煌大叫,「那我要怎麽上班?」
待护士离去後,病房里,凯圣也只能不断的安慰她,「不要想那麽多了啦。」
「呜呜呜,我怎麽这麽带衰,昨天跟夏熠吵架,今天居然来个火烧车?」
「你已经昏了快一天了。」
後来,林辉煌的家人终於出现——其实他们在看到新闻的时候就赶到医院了,但乌龙的是院方把两位受伤座舱长弄错,因此她的家人一直守在另外一个座舱长的病房外面。
「真是谢谢你。」林爸林妈再三道谢,「我们在那边等,都不知道原来辉煌在这里。」
凯圣在林辉煌家人的千恩万谢下,离开了医院。
开机後,萤幕就变个不停:您有一个讯息,您有两个讯息,您有三个讯息,您有……没完没了。
都是孔郡书的留言。
凯圣的情绪因为他起起伏伏的留言而有了波动。
听完所有的讯息之後,她拨了孔郡书的电话号码,嘟嘟两声後,很快被他接起。
「你跑到哪去了?」
「我在医院。」
电话那头的他顿了顿,「你不舒服?」
「不是。」她清晰的回答,「辉煌车祸,我在陪她。」
孔郡书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那个老太婆没事干麽占据你的时间?」
他跟她要了医院的名字以及她的所在位置,然後要她在原地不准动,因为他「马上就到」。
结束通话之後,凯圣在住院大楼前的阶梯上坐下,静静的等著。
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星光灿烂,十分美丽,只可惜消毒水的味道很浓,因此一点也不浪漫。
见到他大步流星的身影,她站起来,一下子落入了他怀里。
「我担、心死了。」孔郡书的双手抚过她的头发,肩膀,手臂,像是在确定她完好无缺似的,「下次无论我再怎麽惹你生气,绝对不要这麽久不联络。」
「对不起。」凯圣反手抱住他,「医院里不能开机,辉煌又一直没有醒来,我很怕,什麽都没想到。」
他更紧的抱住她,「你要记得,我会想你,只要是见不到面的时候,我都会想你。」
她的俏睑浮上红潮。
其实,那天回家时,她一直觉得很委屈,有一点点的不高兴,但现在那些心情都不见了。
好像……只要见到他什麽都好了。
「怎麽不讲话?」
「我在想,我们这样算不算吵架?」
「当然算。」他低头吻了吻她那张引犯罪的可爱脸庞,「那又怎麽样,哪对情侣不吵架?」
也……对啦。
只是,她真的很担心,怕这次只是个先端,以後还会有各式各样的事情让他们起争执,甚至是不愉快,到时候要怎麽办?
「偶尔吵吵也不坏啊,至少,会知道对方要的是什麽。」
「我怕……很快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後无止境。
「那有什麽关系。」孔郡书笑笑,语气十分有把握,「反正我们一定会和好。」
「你为什麽会这样觉得?」
「那当然。」他轻拍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关系,他的声音中有种催眠的味道,「油画比赛的事情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以後有什麽决定。我会先告诉你,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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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
树木换上新芽,学生们的衣服也不再显得那样厚重,春天来了,心情似乎也会轻快起来。
这段时间,凯圣颇为努力读书,想要拉平上学期的边缘成绩,但在第一次月考过後,努力,还是徒劳无功。
「这样下去不行。」办公室里,老师语重心长的说:「你的成绩跟志愿相差太远,要不要考虑转回社会组?」
「可、可是我要考医科。」语气犹疑不定。
「你先回去想一想再回答我。」
想一想啊?凯圣觉得好茫然。
十八岁,同学们都已经拟定志向且正在勇往直前,只有她,虽然说得出将来要考医科,但总是无法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如果可以说出实话,她会说自己根本不想去那种冰冷的地方工作。
但她也知道,一旦说出口,势必伤了父母望女成凤的心。
「心不在焉的你。」
凯圣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见到孔郡书温柔的眼神,愁苦的小脸总算露出些微笑意,「你怎麽在这?」
「听说你被召见了很久,有点担心。」
她笑笑,没再说话。
两人漫步在新意盎然的校园里。
碧空如洗。
风微凉,空气中有一种初春才有的淡淡绿意。
许久,凯圣终於开口,「你……将来还是想念生命科学吗?」
他停下脚步,凝视她秀眉微蹙的样子,「怎麽啦?」
「我现在很疑惑。」她很坦然的说:「辉煌两次住院的结果就是让我更害怕医院,那天光是看她换药,我就整个人软倒在床尾,我觉得,自己应该要重新考虑是不是该更改志愿。」
「那很对。」
「可是……」
「怎麽不说了?」
凯圣实在说不出口,如果她到社会组,自然、社会两楝大楼分别在校园的东侧与南侧,距离遥远,加上他正在为油画比赛做准备,他们见面的时间会变得很短。
对於未来的迷惘以及不安,对於感情也不确定。
理性告诉她这个现状并不合适自己,但是,在感性上,她又会以能不能跟他见到面为优先要件。
这样的本末倒置,让她感觉……有点糟。
微一犹豫,凯圣还是说了,「如果我转到社会组,我们就只剩下交通时间能见面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只好忍耐了。」孔郡书此刻透出一种大人的感觉,「我们不可能一直是在同一间教室,即使剩下的这一年三个月是,将夹也不一定,我不希望你因为现在而影响了你的将来。」
她知道他是鼓励她的意思,但不知道为什麽,只要想起她的在乎与他的不在乎,感觉就像狠狠的被打了一巴掌。
那感觉——椎心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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