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的秋天,谷家大宅院外落叶纷飞,宅内一老一少的争执声不绝於耳;往屋里探去,客厅里无人,走道上无人,声音似乎来自书斋。全\本\小\说\网
书斋里只见身形娇小的谷家老奶奶,激动地和电脑萤幕里的孙子谷海尘越洋开视讯辩论会——“你和杜家的小默蕾都订婚那麽久了,怎麽能不娶人家?何况你大哥都娶了,这次就轮到你!”
“奶奶,我为什麽非得娶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人?”
视讯萤幕里谷海尘一张俊脸显得烦躁,十指滑过浪子般的半长发,凌乱的发丝遮去他深邃的双眼;真没想到奶奶不只会夺命连环call,还会上网,越洋连线到纽约向他逼婚。
“你怎麽会没见过杜家的小默蕾呢?这门亲事还是你自己订下的,你八岁那年跟著你爸去韩国看雪景,住在杜家,顽皮地把石头包在雪球里,把人家小姑娘的额头打成一个疤痕。你说你将来一定要娶她,以免她嫁不出去,双方家长都同意,算算今年她也二十好几,可以嫁人了。”谷奶奶可是有备而来,要辩大家来辩,早晚都要摊开来讲。
“就算留下疤痕,现在科技发达,给她一笔钱让她去做雷射除疤不就得了,何苦要我赔上一生?何况一个八岁的小孩懂个屁!你们这些大人竟然没有极力阻止,而那个姓杜的小女生若真的等我就算她笨,我是不可能去履行八百年前的荒唐诺言。”他浪子的声名可不是玩假的,还抱定独身主义,这可是人尽皆知。
“你……你的意思是……”谷奶奶没想到孙子这麽让她“气鲁”。
视讯萤幕里只见谷海尘没血没泪的铁著一张脸,冷冷地说:“您要娶就自己去娶。”
谷奶奶瞠目的脸靠近镜头,好让孙子瞧见她的坚持。“这是人说的话吗?你怎麽可以说这种话,简直没心没肝……我从小拉拔你们三兄弟长大,最疼的就是你了,你竟然连娶媳妇都要跟我ㄠ!”
“奶奶这哪是ㄠ,我说的都是真理。”谷海尘也有自己的坚持。
“那我说的算什麽?”奶奶气得有些上火了。
“您说的只适用在旧石器时代。”谷海尘坚守堡垒,不让奶奶再有攻过来的机会。
谷奶奶眼看自己就要说不赢孙子,只好眼泪飙出来,捂著脸哭得柔肠寸断。
“天啊!我的宝贝孙子把我看成老妖怪了,我说的都已经退流行了,难道他不知道什麽叫一诺千金吗?君子重义这道理吗?怎麽会这样啊……”呼天抢地好一会儿,老奶奶没听见孙子应声,偷偷瞄视讯萤幕一眼,宝贝孙子似乎被她给吓到了。
奶奶大喜,嘴皮子说不过他,哭总会赢吧!上一回要长孙谷中逸娶孙媳妇,她也用过这招,还真管用;无论如何她可是在祖宗面前发了愿,决心要为谷家开枝散叶。
“哇……真是子孙不孝啊……我怎麽对得起列祖列宗啊……哇……”老奶奶卯起来哭了。
“奶奶你……别哭好不好!”谷海尘真的被吓住了,沈著声音乞求,他天生哄女人的功夫一流,情人们总被他哄得服服贴贴,但奶奶可不比那些模特儿,瞧她愈哭愈惨,他顿时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於情於理我们都要去韩国把人家娶回来!”奶奶打铁趁热的逼迫。“好……我……派人去娶。”谷海尘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怎麽成,你得自己去!”奶奶不满,又是哇哇大哭。
“好好好,我去。”这麽说完全是迫於一时情急,他完全不想去!
“不准黄牛。”奶奶老泪盈眶地说。
“不会。”谷海尘烦躁的说,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何时出发?”奶奶进逼。
“下个月……下下个月好了!”最好是世界末日那天。
“不成,要就明天!”“奶奶,杜默蕾是住南韩,不是住隔壁。”抗议,他严重抗议。
“我不管,你得用最快的速度去南韩一趟。”什麽叫最快的速度?“我搭喷射机好了。”“那就喷射机!”奶奶像孩子一样大叫。
谷海尘真不知奶奶是中了什麽邪,一定要逼他去娶那个“包包脸”。“好。”他竟只能这麽说。
结束视讯後奶奶端坐在书斋,气定神闲的喝抹茶;远在美国纽约的谷海尘则是一脸沈重地坐在MASTER时尚的私人工作室里,大伤脑筋。
他根本没动过娶妻的念头,何况身处时尚界,身为全球知名品牌MASTER的首席服装设计师,他对女人向来有独到的品味,身旁也从不乏“天然的美女”,但他记得那个杜默蕾不但爱哭,还有张肉饼脸,而她就住在全世界整型排名第一的韩国,什麽割双眼皮、垫高鼻子、削腿肚肉的……最怕她也跟著流行去整型,搞不好睡醒後垫高的鼻子会歪一边,他干麽要娶这样一个女人回来吓自己!
但为了不让奶奶再烦他,他还是得去一趟韩国,希望那个叫杜默蕾的女生并不想嫁人,而他的诚意也带到了,立刻可以走人。
万一她有意嫁他呢?那他就只好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让她找不到他。
十天後,谷海尘飞到南韩,极不情愿地去了杜家大宅,报上名後立刻有人来应门。
“你终於来了!”
开门的女子果然是个包包脸,仰著脸瞧他,让他清楚看见她两颊上春青期未褪的面疱,眼神像老处女般犀利,身上传统的韩国服使她看来臃肿无比。
谷海尘感到生不如死,想必这就是杜默蕾本尊,奶奶提醒过他,她是个独生女,杜伯父是旅居韩国的成功台商,杜伯母是道地韩国人。
“你是杜……”他连她的名字都说不出口。
“我是杜小姐。”她这麽说,眼神狐疑。
好吧!杜小姐就杜小姐。“你知道我是谁吧?”他无奈地问。
“我当然知道,你怎麽突然来了?”
这问话听起来好像她根本不想见到他,谷海尘大喜,强调地说明:“我来瞧瞧你额上的疤有多严重。”
“我额上哪有什麽疤?你这人说话怎麽这麽无礼?”
瞧她气的,一定是做过雷射除疤了!通常女人整过容都不喜欢被问起,也罢,那他就不必有太多心理负担了。“你……想结婚吗?”
“我结不结婚干你什麽事?”
瞧她气得快七窍生烟的模样,刚好他也急著想退避三舍,他扯了一抹浪子的笑,潇洒地扬起眉说:“那太好了,这是给令尊令堂的礼物,就说我来过了。”
这个“杜默蕾”很不客气地把他的礼盒扯了过去,还瞪了他一眼。
谷海尘看得出她根本无意嫁他,两人八字不合,性格不合,聊没半句就有上火的感觉,完全不对盘,这真是件天大的喜事!相信这个大消息很快会传到奶奶耳里,从今以後她便不会再烦他了,谷海尘掉头便走,打算立刻搭下一班机回纽约。
杜圆圆懊恼地提著礼物,火大地踢上大门,走过庭院,走进传统韩式大屋里!
“是谁啊?”正在楼上梳妆打扮,准备出门去赴宴的杜妈妈,气质优雅的走下楼来。
“就姊姊那个叫谷海尘的未来老公啊!那个姊夫真不知是怎麽回事,明明长那麽帅,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直问我有的没的!也不进来坐坐,塞了个礼给我就走人了。”杜圆圆把礼物摆在桌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长裙夸张地鼓胀成肉包状。
“哦!”杜妈妈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喝。“他说了什麽?瞧你气呼呼的。”
“人家长了满脸面疱已经够讨厌了,他还咒我留疤!说什麽来看看我的疤有多严重,真是够了!”杜圆圆气不过。
“是吗?”杜妈妈思索了下说:“他不会是把你当成姊姊了吧!”
“我看起来有姊姊那麽成熟吗?”她才十七岁耶!老姊都二十多了。
“你只是不修边幅了点!”杜妈妈笑著安慰她。
“功课压力那麽大,我哪有空去修什麽边幅!”杜圆圆抱怨。“妈,依你看,他是真的把我误认成老姊吗?”
“搞不好哦,我在生下你姊姊九年後,才又不小心地生了你,台湾那边的亲友有的都还不知道你的存在,以为你姊是独生女呢!”杜妈妈饮一口茶说。
“厚!这很不公平ㄋㄟ,我从小都知道老姊是订过婚的,未婚夫是个名人叫谷海尘,原来人家并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我真是太背了!”杜圆圆觉得自己很像日剧里的樱桃小丸子,什麽好的都是姊姊的,她只有满脸黑线的分儿。
“好了,别在那里自怨自艾了,你有没有告诉他,你姊姊出国深造去了?”杜妈妈搂著她问。
“他没给我机会说啊!”杜圆圆耸肩。
“算了,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默蕾为了他一直都是攻读服装设计,现在人也在纽约,同在一个,很快就会遇上了,你姊姊那麽美,难保他不会注意到她。”杜妈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得很得意。
杜圆圆噘著嘴大喊:“不公平,您和爸好的遗传都给了姊姊,她天生美丽,我天生就长得老气,只能勉强说是长得很“平易近人”!”
“圆圆,你有你的优点,等你考上大学不用再熬夜K书,功课压力减轻时,你就会开始蜕变,人生会变得多彩多姿……”杜妈妈总是这麽安抚。
“是吗?”杜圆圆感到怀疑,她真羡慕姊姊非几的美丽和才华洋溢。
纽约MASTER时尚大楼总部,设计师们专属的私人工作室里,新到的一批见习设计师,正一一被分配到各个设计师的工作室学习。
二十六岁的杜默蕾在见习的人群中,是唯一的东方面孔,她五官精致,身材凹凸有致,冰肌玉肤,举止之间流露良好的教养,一眼便可见出身不俗,用美丽来形容她太庸俗了点,应该说她清灵秀雅,得天独厚。
“Monica小姐请到H。C。的工作室。”领著他们的人点名。
杜默蕾美丽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随即敛容,优雅地出列。Monica是她的英文名字,当她接到通知,得知自己是被分派到谷海尘的工作室时,她整夜都兴奋得睡不著觉。
她兴奋的原因有三,一是终於要见到那个传闻中的花心大萝卜,二是她要亲眼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多花心,三是等她搜证齐全,打好鉴定报告书,她要向父母说明她不要他的理由,然後她要自由恋爱,她要自己选择结婚对象。
她可是恨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