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飘颅们纷纷从空中垂下舌头,打了一个个活扣,试图套住陈实。
在夜色下,这种活扣很难看到,稍有不慎便会自动把脑袋送进去,然后飘颅被拎起来,吊死
在空中。
陈实趁着甲马符的威力尚在,沿着驿道疾驰,呼啸而去,将这些飘颅远远抛开。
甲马符让他脚底清风自生,步履轻盈快捷,踏步而行,衣袖飘飘,在月色的照耀下,真可谓
潇洒飘逸。
而此时陈实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压着他的心
口。
“不要这会儿犯病,不要这会儿犯病!”
他渐渐焦急,在黑夜中行走本身便是冒着性命危险,倘若再在此时犯病,那就真的是必死无
疑!
心脏处开始传来一阵阵剧痛。
陈实知道自己倘若太劳累,便会犯病,比如他犯下李家营地的案子时,回到家,当天晚上便
犯了病。
再比如他路上偶遇铁笔翁,犯下将铁笔翁和管事赵铭打死的案子时,大概因为杀的人少,当
晚没有犯病,但第二天晚上犯病,却要了他的命!
如今,他又犯下了黄杨村血案,手上有十二条人命,这次犯病来得更快更猛!
从前犯病时,往往是在睡梦中,突然间心脏剧痛,痛得无法呼吸。
而现在却是清醒状态下犯病,他能感觉到心脏渐渐被一个嶙峋鬼手捏紧,捏得越紧,跳动得
越快!
他的视野渐渐模糊,月光下的驿道,像是飘浮在云端,左右摆动,扭曲,旋转,让他也跟着
身子摆动,扭曲,旋转。
他的嘴巴里有血腥味儿,鼻孔温热,突然两道鼻血流淌出来。
眼睛里也有鲜血渗出,耳朵也嗡嗡作响,好像有温热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
“不要死在这里,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要回家见爷爷,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
陈实大口大口喘气,瞪大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的道路,道路却越来越飘忽起来。
“皇天初生,唯神为尊。邪乱纷纷,不见真神,唯鬼乱人!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他催动三光正气,试图压制住捏紧心脏的鬼手,北斗七星在他四周浮现,各种星象随着他的
移动而变化。
陈实踉踉跄跄前行,周围山林中有古怪的东西注意到他的异状,向他追来。
追在最前面的就是飘颅,这种邪数量多,最喜欢把人吊死,拖着人的尸体飞在空中,在空中
跳舞。
有时候可以看到十几個飘颅飘在空中,下面是长长的舌头,舌头缠绕在死者的脖子上,十几
具尸体在空中颠来颠去,手舞足蹈,很是怪异。
飘颅飞在空中,而地面上却有着几十个娃娃飞速爬行,向着陈实追来,一边爬,一边咿咿呀
呀的叫嚷着。
它们欢快极了,爬行飞快,甚至会爬到路旁的树上,却又被困在树上。
每当此时,它们身后长长的脖子便会显现出来,如蛇般舞动,将它们救下来。
还有些骑着小黄马的小人儿,只有五六寸高,小黄马儿也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一边疾驰,一
边呼喝连连,纷纷弯弓搭箭,向着陈实便射。
好在陈实腿上的甲马符效果还在,这些小人儿追之不及。
不过陈实的状态极差,被它们追上也是迟早的事情。
陈实踉踉跄跄,天旋地转,北斗淬炼也无法压制住青色鬼手。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
他眼前的道路扭曲,前方道路上突然出现一双双红鞋子,将驿道铺满,无处落脚,只要落下
脚步,便会踩上这些红鞋子。
这些红鞋子,两边用粉线绣着桃花,鞋头绣着牡丹,鲜艳得很。
祟,也出现了。
祟开始侵扰他的精神,让他原本错乱的五感更加混乱。
陈实心脏越来越疼,摇摇晃晃,眼看便无法避开前方的红鞋子,突然红鞋子悉数消失,道路
也恢复正常。
驿道上传来马蹄声,只见四匹骏马拉着一辆车辇沿着驿道驶来,那车前挂着一盏灯笼,灯光
照耀之处,一切邪祟纷纷避开。
“吁——”
车夫勒住马匹,车辇在陈实前方停下。
车上坐着一个贵公子,虽是行于乡下的夜晚,危险遍地,他却仪态从容,仿佛天下间没有什
么东西可以令他失态。
他便是与陈实有过一面的萧王孙。
当日陈实和爷爷在至阴养尸地的山庄外,遇到了萧王孙,萧王孙的棺椁华丽,谈吐举止皆是
令人如沐春风,留给陈实很深的印象。
“好久不见,陈实。”
萧王孙坐在车中,面色温润如玉,看着陈实脚步踉跄走来,身遭的星光流转,萧王孙目光闪
动,道,“你修炼的功法并不完美,是一门残缺的法门。北斗淬炼,你未曾得到精髓,难怪会落
入如此窘迫境地。”
陈实听到他的声音,努力想站稳身形,向他见礼,却怎么也站不稳。
他想张嘴说话,却痛得无法呼吸。
萧王孙举止气度,浑然天成,宛如谪仙人下凡,举止得体。
他的容貌挑不出半点毛病,身段风流,即便是男人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他的声音很是浑厚,在胸腔中嗡鸣,方才从口中吐出。
“你收敛星光,化作北斗七星之形,让北斗七星围绕自己运行,然而只是凭借七星照耀,淬
炼的仅仅是发肤血液而已,炼不到五脏六腑和骨髓。这七星不仅是炼体炼发肤,同样也炼精气
神。你没有体会到,何谓淬炼,才会受此折磨。”
萧王孙的声音传入陈实脑海,陈实虽然无比疼痛,脑筋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声音沙哑
道:“请前辈指点!”
萧王孙指点道:“你脚前这颗紫星,曰天枢,乃勺头所在。你且细看,星辰内部有符箓构
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