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见着看台上猛然站起身的越娇。
他唇边蔓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的心底,始终还是有他的。
而他也终于再度拿回了正大光明站在她身旁的资格。
昏迷醒来已是第二日。
他伤得并不重,昏睡一日不过是太久时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罢了。
睁着眼发呆了好一阵,直到丁雯前来搀扶他坐起身,他才醒过神来,发现此处不是他的秋水院。
“丁姑姑。”
丁雯在他床边坐下,给他掖好被角低声道:“公子近两年受委屈了。”
他唇边扯起些许幅度,没有回答。
“师尊近来身体如何?”
像是以往那般习惯性问上一句,他才反应过来,垂眸自嘲笑笑。
丁雯见不得他这模样,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便在此时,几乎从不主动迈出殿外的越娇,冷着脸走了进来。
在公子灈眼神呆愣反应不过来时,冷声道:“这次比试的奖励。”
话落,一本剑谱扔到他身上。
他下意识垂眸去看,发现是月移花影他还未有修习的下半本剑招。
再抬起眼去找寻越娇身影时,只能见着她转身迅速离开的背影。
又回来了只他一人的秋水院,他又开始失眠。
夜里每每闭上眼,总会出现久远记忆里有些模糊的父亲样貌。
“你与你父亲越来越像了。”
脑海里响起这句话,模糊的父亲样貌便会与他镜中的模样越发相似,直到完全一样。
不待他细想,脑海里又会出现一道怒然发问:“你怎能杀了你的好友?!你这是背弃了你父亲的理想!”
是齐先生的声音,却与他记忆里从来都一派温柔的齐先生不一样。
他无法分清这些声音是真是假,他只是不敢再闭上眼。
放任自己睁着酸疼的眼,顶着发胀的头,漫无目的在夜里行走。
最终,他来到了那为数不多给予他算得上美好回忆的院落。
那时,不过十岁未有习过武的他,便在此处受到还算温和的越娇一点一点的指导。
直至他渐有明悟,她才会眼眸含笑的走回凉亭里半躺下。
手托着脸望着他,红唇里不时吐出几句含笑的打趣。
“哪有人像你这样舞剑的?跟个螃蟹一样。”
她轻笑的话语在脑海里响起,他不由得垂下眼眸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垂下的视线对上那被她躺过的楠木躺椅,他脸庞笑意渐渐消失,眼眸也愈渐深沉。
出神望了许久,他缓缓在躺椅上坐下。
许久过去,又缓慢躺下。
闭上眼。
让脑海开始喧嚣。
蜷缩起身子。
让身体感知到她根本不可能遗留下来的温度。
头脑涨疼欲裂。
身子却温暖得让他生不出起身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
不知是不是白日睡多了,如今莫名无法睡下的越娇披上外衫起身,走到后院透气。
一转眼,蓦地发现了在躺椅上蜷缩成一团,紧皱眉头眼角溢出泪水的公子灈。
不知为何,见着他已然长开的身体蜷缩成小时候那般小小一团,她竟莫名生出了些许愧疚。
却也不过一瞬。
下一刻她便立时冷起了脸。
他命中注定是反派,与她有什么关系?她顶多是个推手罢了。
“你——”
刚想讥讽他两句,开口眼眸便蓦地对上他倏然睁开的湿润眼眸。
“越娇,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