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用！</P>
杨宝丹只是表面乖顺，心里却想着朱水生喜欢自己就好，自己是嫁给他，又不是嫁给他舅舅。</P>
又想难道他是嫌弃自己空手来的？</P>
本来按照爷爷的叮嘱，自己带了不少钱，进了城是要买礼物的，可是她还没机会进城啊，这就被朱水生拉来了。</P>
而且自己紧赶慢赶骑了三天老赵，这会儿一定风尘仆仆的，也不知道面上的妆有没有花？</P>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本来还想寻个首饰铺给自己挽髻绞面，画眉涂脂，捯饬一番的。</P>
齐济对她笑了笑，想着待会儿准备点什么见面礼。</P>
杨宝丹反应过来，哪有先叫舅舅的道理？</P>
这还有水生的爹娘呢。</P>
杨宝丹又是一一招呼。</P>
一声“伯伯”，一声“婶娘”，都是杨宝丹特地准备的符合北方的叫法。</P>
何三水夫妇闻言愣了愣，这才分开半天，这丫头怎么还认生了？</P>
之前小嘴甜着呢，一口一个爹娘。</P>
看到未来公婆面色各异，杨宝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了？</P>
难道他们都不满意自己吗？</P>
齐柔身边那位就是水生的待年媳姐姐何花，她真是长得好漂亮啊。</P>
嗯，大概比自己漂亮三五个小玉儿吧，毕竟她和水生才是青梅竹马……</P>
而自己只是插足之人，所以不被他们待见也是应该的吧。</P>
一直大大咧咧的杨宝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在意之人的态度，哪能真不在乎？</P>
人多必然嘴杂，王翡没有立刻拉着杨宝丹坐下，而是当着众人的面说杨宝丹是第一次上门，叫众人都别太严肃了，容易被误会。</P>
除了刘传玉、项真、齐济面色如常，其余闻者皆惊，只觉得‘何肆’这是魔怔了？</P>
第一次上门，这话倒也不算错，但杨宝丹这都来了第三天了啊。</P>
王翡开门见山，直言之前那个杨宝丹是假的，是一个觊觎自己体魄的谪仙人所化。</P>
自己早早发现，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才一直虚与委蛇，今日等众人都离了家，这才撕破了脸，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摆脱了她。</P>
王翡又是顾及身边的杨宝丹不明就里，所以体贴的多费了些口舌为其解惑。</P>
王翡简单概括一下自己现在经历的困境，即便再简单，也不是三言两语。</P>
杨宝丹这才明白‘何肆’正经历什么困厄，还有原来早在两日之前，就有一位谪仙人假装成自己的样子，来到何家，来到‘何肆’身边，想要近水楼台。</P>
好在‘何肆’不动声色，这才没有叫她得逞，王翡如是说，心里却是有些笑意荡漾，哪有什么好在？</P>
兰芝和自己的确已经得手了，现在的‘何肆’都快死了，已经浑然忘我，只剩些许念头，还在被自己慢慢蚕食。</P>
那个上次耽误了自己夺舍的宗海和尚，这回却是没有出来从中作梗，那时的何肆的还未“成熟”，不到摘果子的时候，所以即便王翡得手了，也会完璧归赵的。</P>
而现在嘛，情况大不同了，那宗海和尚还在和天老爷的一道念头相互掣肘，只能说力有未逮，鞭长莫及，实在已经管不到‘何肆’了。</P>
还是那句话，得来全不费功夫。</P>
只觉得没什么意思，虽然这盘棋还没怎么开始下，但在王翡眼中，却已经开始官子局了。</P>
杨宝丹听完‘何肆’的讲述，一脸忧心忡忡，老赵却只是微微皱眉，旋即连眉头都不皱了。</P>
嗨！屁大点事儿。</P>
自己只管出拳就好，都说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P>
真是屁话，天要亡我，和解？无他！</P>
一双拳头出十二分力气，打完之后，再试试看能不能出二十分功力。</P>
多少人这辈子虽然也没好好活过，但有几个有说死就死的坦荡？</P>
老赵的确算一个，真发起癫来，身边没人的时候，自己砸自己几拳头的事情也做得出来。</P>
自家小姐好不容易相中个姑爷，按照她杨家三代相传的对待感情忠贞不二的性子，估计也再难移情别恋了，这能叫她守寡不成？</P>
不过卖死力是真的，但要是真保不住姑爷，他死了，只要小姐不死，自己肯定不陪着他死，虽然情之一字最伤人，但也好过直接害命啊。</P>
小姐虽然对男子可能就‘何肆’这一个一往情深了，但别忘了她男女通吃啊。</P>
这事儿虽然是秘密，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家中几个长辈还是知道的。</P>
闽人酷重男色，无论贵贱妍媸，各以其类相结，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弟。</P>
而在江南则是结金兰的闺中密友多些，有诗言：“香闺结友倍情痴， 盟重金兰信不疑。”</P>
甚至杨延赞早早就知道了杨宝丹的磨镜之好，还为其遮掩。</P>
自家闺女是无忧天女明妃相一事，最初只有他一人知道，甚至心里还有一丝隐隐期盼，希望她和小玉儿能再过火些，破了处子之身，这样也就不怕有人觊觎明妃相了。</P>
老赵暗自思忖，死了男人固然可悲，但小姐这不是还有小玉儿吗？</P>
还有姑爷那个待年媳姐姐，老赵一定保证，汝之妻杨家养之，还有父母，以后叫她和小姐两个未亡人凑一对也不错啊，总好过天天以泪洗面，寻死觅活的。</P>
老赵只能如此作想了，聊以自慰，却是面上扬起淡淡笑容，心中一点沉郁烟消云散。</P>
一番自我开解之后，老赵忽然就有些全无负担了，想着这次出拳必然又能轻快些，拳头自然也重些。</P>
老赵看着‘何肆’，心道，“姑爷，对不住了，老赵我只能豁出大半条性命保你……”</P>
众人消化了一下王翡的消息，神情各有异色。</P>
没想到李铁牛也是谪仙人，居然和那兰芝是一伙儿的，也没想到‘何肆’在京城又一次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而且隐隐还有些叛逃出京的意味。</P>
刘传玉对此事却是不甚担心，毕竟何肆既然能安然离开京城，而且只杀了十几个上直卫，没有仪銮卫中的大宗师出面拦截，足以证明陛下的态度。</P>
王翡这才开始介绍起那始终一言不发的如意焰花上师，包括两人之间的因缘际会，还有不打不相识。</P>
齐济面不改色，即便知道两人之间有些旧怨，不过有越王陈枢贤的从中调和，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想来如今江南杨氏镖局之中几个亲家都已经搬去了越王府避祸，还得承情呢。</P>
齐济只是不太放心这曾经番国的上善金刚，灌顶国师，此人名声一直太好，是个我慢邪师，亦正亦邪，行事乖僻，无法揣度。</P>
不过来者是客，他还是笑脸相迎的。</P>
王翡想了想，再自己又一次将事情和盘托出之后，现在好像也没什么筹划可做了，就等那些道友问询而来，自己身边这些人为了‘何肆’开始死斗。</P>
他有耐性，却不免也有些期盼呢。</P>
毕竟自己本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啊。</P>
反正这天下早晚都是要亡的，从上至下，山上，凡尘，庙堂，江湖，只有儒家那些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文妖才会说出从心所欲不逾矩之言。</P>
都从心所欲了，还有什么规矩可言？</P>
他只是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图个乐子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P>
虽然飞升无妄，但到时候跟着师门去下界成佛作祖，岂不快哉？</P>
下界可不是现在所言的瓮天，小世界，洞天福地之类，需要依附化外存在，唇亡齿寒，下界就是毫无联系的另一处世界。</P>
所以浊山一脉在化外好似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是没有原因的，多数人只是人云亦云，少数知道真相的，真是觉得光骂不足以难泄心头之愤。</P>
众人聚在小小的禅房之中，其实逼仄，见无话可说之后，也就各自散了。</P>
对于‘‘何肆’’惹出的麻烦，刘传玉想要进宫一趟，为其善后。</P>
对此王翡求之不得，他知道与自己一丘之貉的那些道友，其实并没有多少仙家风骨，刘传玉此去，定然会受到伏击。</P>
甚至还有那朱全生，若是没人接应的话，他来蝙蝠寺的路也不会太顺遂。</P>
王翡知道，刘传玉自然也知道，所以也存了接引那位皇亲国戚的心思。</P>
王翡对于自己这次出城，并未遭遇任何谪仙，也是十分意外，毕竟那是自己为数不多的落单时刻。</P>
这可是绝佳的各个击破的机会啊，或许是那些上不得台面这谪仙人各怀鬼胎，个个恐后，却又个个不愿做那出头鸟。、</P>
果真稍微正常些的仙人，是不屑来这种水浅王八多的地方的，太过跌份，能来的都是不守规矩，再加没脸没皮的。</P>
王翡不知道，自己囿于何肆的残破身体，感知并不如何出众，自己出京之后的路，其实一直有庾元童暗中护送。</P>
可惜庾元童年纪尚轻，又是一直长在宫中，之前一直是个太子府属官，小小少监，没有太多眼见，看不懂如今的何肆已经被王翡鸠占鹊巢了。</P>
王翡又想到李且来现在应该已经动身返京了吧，他这次要是不出手，那他这甲子荡魔立下的规矩可就彻底坏了，可他这一出手，又该折寿几何呢？</P>
就算他一拳一个谪仙人，如打碎土鸡瓦狗，但后续呢？</P>
即便刘景抟就算不出手，也给他安排好了对手，还真是师夷长技以制夷，用八百年前的武道第一人，对现今的武道第一人。</P>
那等气象，以后这瓮天估计不会有了，事不过三，刘景抟只要还有点脑子，就一定不会再做养虎为患，为虺弗摧的事情了。</P>
到那时候可不就是自己乱种牟利，火中取栗的机会？</P>
王翡忽然心情大好，却只是因为事情变得好玩起来了，其实自己对于何肆的谪仙人体魄，没有太过热忱，只是图个乐子而已。</P>
佛教有“无所得，即是得”的说法，道教有“无所求，得其道”的说法，其实都是相同的，无为法而有差别，王翡并非什么都不求，求个乐子也不算无所求，但至少不会失望。</P>
念及明天是就是中秋佳节，人月团圆。</P>
何肆这一家老小，该死几个陪他上路呢？</P>
不若就一家人，整整齐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