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赶紧上前扶起了他,问道:“师伯,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P>
屈正摇摇头,才不会告诉何肆自己挂念一个九岁的男孩,一个六岁的女孩……还有一个二十九岁的寡妇。</P>
果真刀客就不该有牵挂的。</P>
何肆见他不答,也不追问,只是说道:“师伯,我有一门功法,名为透骨图,对伤势大有裨益,有朽骨重肉之效,我来助你修炼,也是助你疗伤。”</P>
屈正点了点头,今天差点为他赔了命,才不和他客套什么,只是问道:“你怎么和那秃厮打起来了?他不是你朋友吗?”</P>
何肆想了想,说道:“师伯知道这世上有仙人吗?”</P>
屈正翻了个白眼,“尽说废话!”</P>
若说以前仙迹渺渺,不知情有可原,可如今,天下谁不知道世间有仙?</P>
何肆言简意赅道:“我得罪了一位很了不得的仙人,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几乎是他的后院,其他的谪仙人想要来到我们的世界,都需要经过他的同意,所以很多人称他为天老爷,之前是他占据了宗海师傅的身体,我们暂时打退了他,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早晚会卷土重来。”</P>
屈正闻言,眉头紧皱,愣了片刻,然后没好气道:“你还真是个惹祸精啊,这等存在是怎么招惹上的?”</P>
何肆摇摇头,苦笑道:“没有招惹他,就是他本来对我青眼相待的,给我机缘,助我修行,我就像是他家后院的一棵树,他也算勤勤恳恳给我浇水施肥了,只是如今到了该摘果子的时候,我不想死……”</P>
屈正眉头更皱,骂道:“说得什么神神叨叨的玩意儿?”</P>
何肆开门见山道:“师伯,你还愿意帮帮我吗?”</P>
屈正只是冷笑道:“你这脸皮,是像爹还是像娘?”</P>
何肆认真道:“我知道我脸皮厚,但我爹娘他们都是面皮薄的好人,从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的。”</P>
屈正忽然胸中无名怒火燃起,大声骂道:“你爹这稀烂货色,儿子遇到事情,一点都指望不上,呵呵,怎么跟老头子学得刀?真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另外两个师伯也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没一个拿得出手,到头来就得着我一个人薅是吧?”</P>
何肆问道:“所以你根本就没杀我那两位师伯,曹佘师伯就是我在晋陵县遇到的佘道人对吧?”</P>
屈正面皮一颤,没有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P>
何肆认真道:“我知道师伯一直都是面冷心热的人,一直是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对你还多有防备。”</P>
屈正冷笑道:“你这是软硬兼施啊,巧了,我这人软硬不吃,呵呵,是不是我说不帮你,你就不给我疗伤了?”</P>
何肆摇摇头,“小子可没有这般狼心狗肺。”</P>
屈正没好气道:“那还不给赶紧我治伤?我伤不好怎么帮你?”</P>
何肆欣喜若狂,捣头如蒜,感动之余,急忙伸手按着屈正塌陷的胸膛。</P>
现在的何肆,凭借非毒魄化血之后的本能,已经可以将霸道真气压制,原始反终为各色气机。</P>
曾经沾染血气的红色的附骨之疽不复,而是代表白色骨勇的透骨图气机,还有那淡金颇梨色夹杂,灌输入屈正体内。</P>
屈正的身体逐渐被何肆的气机所笼罩,他的伤势在何肆的帮助下开始迅速恢复。</P>
塌陷的胸膛几个呼吸间就被气机充盈,撑了起来,何肆本来也看不见他那微微扭曲的痛苦表情,只是专心屈正体内的伤势。</P>
何肆提醒道:“师伯,我按照透骨图的气机流转的方式走几遍,再渡些本源给你,不用靠纸上得来,你直接按图索骥就好。”</P>
……</P>
另一边,何三水齐柔的房中。</P>
两人都还未入睡,屋头有一张小炕头,还不到点起来的日子。</P>
齐柔轻声道:“他爹,我感觉小四有事瞒着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P>
何三水面色也是带着化不开的愁郁,摇摇头,“别想这么多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肯告诉我们自然是觉得我们帮不上忙。”</P>
齐柔面色一黯,低声道:“我心慌得厉害,好像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P>
何三水叹了口气,说道:“只怪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遇到事了他也只能自己扛,咱们不拖累他就已经很好了,其实小四现在的本领,真不差了,看似和宫里那位关系也是匪浅,今天家里来了两位公公,都是平头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大人物,人情冷暖,利来利往,以酒换酒,以茶换茶,这家如今是帮衬不了他一点儿了,都得靠他自己。”</P>
齐柔忽然小声啜泣起来,“可我真的好担心啊,我最近心里一直很慌,七上八下的,我给孩子他舅舅写了封信,你有办法送去辽东吗?”</P>
齐柔不知道自己弟弟在辽东做什么生意,这么多年,只见过他两次,还是听儿子说弟弟很有钱,待他也挺好的,她是真想不到别人了,求助无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P>
何三水没有说妻子是庸人自扰,做父母的,不一定比孩子厉害,一代不如一代,才是真可悲,但总归知子莫若父,小四如今这样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坎儿,小四的本领越大,证明这坎儿也越大,而且他很可能就迈不过去。</P>
何三水沉声道:“我想想办法。”</P>
他们不知道的事,其实不用这封信,齐济已经通宵达旦,从关内道赶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