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含玉点了点头,说道:“胭脂巷的房子呢?你那待年媳姐姐的父母住着又如何?”</P>
这话已经是说得颇为赤裸了,何肆面色微变,还是强颜欢笑道:“多谢陛下记挂,挺安适的。”</P>
陈含玉又问,“那斫伐剩技呢?你走刀练到第几式了?”</P>
何肆硬着头皮回答道:“第十三式。”</P>
陈含玉阴阳怪气,“嚯,厉害啊,听说十二刀就能杀四品守法呢,你杀过没?”</P>
何肆艰难摇头,“没有。”</P>
陈含玉又道:“我送你的女人也不用?非要跑去江南找一个姿色平平的小媳妇?如今新婚燕尔,天各一方,心中有挂念吗?看样子是没有念想的,毕竟你在京城还有一个姿色不差的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你移情别恋的事情?还是说你有心一身二任?享齐人之福?”</P>
何肆眸睑微垂,只留下一丝缝隙,遮掩住自己已经渐渐冰寒下来的眼神。</P>
上位之人,何至威逼市井小民至此?</P>
陈含玉终于是开门见山,“何肆,你给我的落魄法,藏私了?”</P>
何肆面露悚然,这事他是如何知道的?</P>
他给陈含玉的落魄法的确是藏私了,那是梦中的后来者补全,没有包括那真正的六魄化血法。</P>
何肆虽然忘了在顾安县老家做的那个梦,却是强迫自己记住了一句话,“不要把落魄法交给任何人。”</P>
有过一梦六年的何肆才不敢说梦境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存在,这是一种预兆吗?</P>
陈含玉叹了一口气,故作痛心疾首道:“我自以为待你不薄,没想到真心换得假惺惺,你爹是刽子手,你应当也熟读律例吧?欺君之罪,该如何论处?”</P>
何肆脑袋嗡嗡,不知如何辩驳。</P>
陈含玉又是说道:“你下狱,我捞你;你学刀,我给你《斫伐剩技》;你家托掮客寻房产,胭脂巷的居仁小院麻雀虽小,也是五脏俱全;你爹娘愁你没媳妇,我也送了美人;你出声刽子贱户,我问你要不要加入仪銮司,平心而论,待你不薄了吧?咱们公买公卖,你怎么敢做那缺斤少两的奸猾之事?果真是四具易,二并难,你这家伙,让我好生窝火。”</P>
何肆哑口无言,陈含玉如此说来,好像真是他愧对天恩一般。</P>
陈含玉忽然耸耸鼻子,有些嫌弃道:“你多久没洗澡了?”</P>
何肆这才讷讷回答道:“五天。”</P>
他离开泰安齐府,赶路两日,在老家一睡三日,七月流火,身上有些酸臭倒也正常。</P>
陈含玉看着刘传玉,淡淡说道:“刘伴伴,我可是等了好久呢,还以为你是叫他先沐浴了一番,这才耽搁了时辰,毕竟是见圣人面。”</P>
刘传玉欠身道:“是老奴考虑不周了。”</P>
陈含玉摇头,一手握住何肆腰间另一把没有见过的屈龙,何肆忍着惊惧没有闪避。</P>
眼见陈含玉抽刀出鞘,好像一泓泉水迸出石壁。</P>
陈含玉看着手中这把“价值十城,名当千马”的宝刀,他忽然发难,一刀就往何肆头颈间削去。</P>
刀离肌肤只差三寸时,何肆终于确定,他再不阻挡就要脑袋搬家。</P>
何肆瞬间抽刀,龙雀大环刀身颀长,单手出鞘尤为不易,何肆却是后发先至,竖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