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能是在现在做些表演了，到时候他不说话，自然有看在眼里信以为真的人替他说话。情理之中，女强男弱，官运仕途又背靠娘家权势的男人，有几个会真对自己的妻子掏心掏肺，相濡以沫？可不是连怜我怜卿的资格都没有，在娘家受到些莫须有的轻看都不敢发泄，只能偷偷记怪在妻子头上。</P>

但毕竟这等关起门来的家务事，论迹不论心的，心照不宣就好，只要王翀肯下功夫苦装，苦是苦了点，至少不会弄巧成拙，到时候当着丈母的面泪涕连连，再来个剃须守节，表明终身不再续弦之志，三房夫人心软，以后每每想到自己逝去的女儿，可不得惦念一下那个成了鳏夫的姑爷？爱才怜弱，向三房老爷吹吹枕边风，这王翀未来的仕途，稳了！</P>

呵呵，这人心果真要比志怪小说中记载的怪诞妖物还要诡谲。</P>

沈长吁忽然想到朱家二房的朱昂少爷，他人蠢是蠢了些，至少单纯。</P>

王翀虽不学武，却是个另类文人，八尺男儿，肤硕体胖，眼光有棱，背胛有负，发起癫来，竟叫两个小吏都按不住他。</P>

何肆神色古怪，这般场景，让他想起了过年时候墩叙巷杀猪的光景。</P>

杀猪可比杀人要难上许多，毕竟人是五花大绑着的，也就只能口中咒骂，若是这人骂得实在难听，还会给他塞一个木塞，而猪则是要从圈里揪出来的，三五个成年大汉都压不住一头膘肥体壮的年猪，一帮刽子手也会借此比试刀法，父亲何三水的刀自然是最快的，他那一把磨利的杀猪刀下去，连猪都叫好。</P>

王翀抬头，碰巧看见走到楼梯口的何肆，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惊恐之色，他挣扎了一下，一跺脚，终于是没了气力，被两个小吏按住。</P>

“夫人，我的夫人啊！”王翀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椎心泣血，可算是闻者悲声，见者恸心。</P>

何肆心想，原来死去的女人是他的夫人，难怪这般伤心欲绝。</P>

何肆心中有些歉疚，他本来是有几分把握能出手相救的，但他没有，结果死者一尸两命，生者伤心垂泪。</P>

可何肆终究不是矫情之人，毕竟杀人者是季白常，他内疚之余，更多还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连带他对朱家的态度都有所改观，豪门大院深似海，看来朱家之中也不全然是朱昂这般加膝坠渊之人。</P>

沈长吁若是知道此刻何肆心中所想，一定会嗤笑出声，少年人，到底心思单纯，是真好骗啊。</P>

这样的心性行走江湖，只能说吃亏是福了，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P>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谁人年轻之时不是这样过来的呢。</P>

何肆刚打算下楼，死侍就先他一步跨出步子，何肆心想，“这是在提防我呢。”</P>

他倒是甘于人后，走在死侍身后。</P>

直到二人下楼，那两个小吏有些畏惧，下意识松了劲儿，可王翀虽然仍在挣扎，却是好像没了气机，挣脱不了。</P>

一人狗仗人势，自壮声势道：“大胆刁民！看见知县大人，还不下跪？”</P>

何肆一双血眸看了过去，疑问道：“要跪吗？”</P>

无非是显露一点儿不振的食欲，腹中红丸敷衍一转，便将小吏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