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何时这般太平安定,四方无虞了?</P>
莫非是山雨欲来?</P>
杨元魁高喊一声,“都散了吧,跟着我做甚?各自休息去,有婆娘的找婆娘去,没婆娘的领了银钱,自己耍去,待到晚些吃席,我们再好吃好喝好。”</P>
一路风尘仆仆的诸位镖师趟子手,听闻总镖头发话,没有半点客道,当即一哄而散。</P>
皆是涌入账房,领了镖利分红。</P>
屋头有人等的急不可耐就回了屋头,大多屋头没人等的,直接连澡都不洗了,三三两两结伴,直奔娼寮瓦肆而去,目的往高雅了说是妓乐娱戏,往俗了,那可就没说头了,心照不宣吧……</P>
也得亏这越州大部分的瓦子都是昼夜不分的。</P>
杨元魁由孙女带领着,往何肆住的偏房走去。</P>
老赵昨夜喝高了,都没来迎总镖头回家。</P>
杨延赞也是亦步亦趋跟上。</P>
三人走到半道儿。</P>
就与提刀的何肆撞上。</P>
两位年纪迥异的,配有名刀的刀客迎面相遇。</P>
杨元魁眉头一皱,怎的是个跛子,莫非还是个瞎子?</P>
这不是天残地缺吗?</P>
而且还如此年轻,看上去和自家孙女也差不多大。</P>
可他并未因此生出轻视,反倒更为郑重以待,何以致拳拳?</P>
唯有息心机,下苦功,奉刀服膺,才能在这般年纪有这等境界。</P>
“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杨元魁嗟叹一声。</P>
何肆向来是个经不住夸的,面皮薄,抱拳行礼。</P>
杨元魁同样回礼,瓮声瓮气道:“杨氏镖局,总镖头,杨元魁。”</P>
“久仰。”何肆违心道。</P>
杨元魁没有介意眼前刀客的‘倨傲’,他少年时若有如此境界实力,便是在孤高十倍,那也算虚逊的。</P>
他又是笑着问道:“少年郎,姓甚名谁啊?”</P>
何肆顿了顿,说道:“朱水生。”</P>
杨宝丹一跺脚,面带愠怒。</P>
这人,好不要脸!</P>
杨元魁眉头微皱,案子将这个名字咀嚼几遍。</P>
他当即问道:“可是化名?”</P>
何肆干脆利落点头,却是没有道出真实姓名。</P>
他现在一身倚仗的手段都太过邪异,甚至可以说与魔道无二,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为妙。</P>
杨元魁笑了笑,没有介怀,“我就说嘛,你这等刀客,不该如此籍籍无名的。”</P>
“你这把刀从何而来啊?”</P>
“师传。”这也算实话,毕竟是师爷的佩刀,如今在他手中。</P>
“我这边也有一把刀,看起来他俩有些渊源呢。”</P>
何肆点点头。</P>
杨元魁忽然提刀。</P>
何肆也是如此。</P>
刀不言语,却能争鸣。</P>
杨宝丹一把拉住爷爷的手,人小鬼大道:“爷爷,说好不打架的!”</P>
杨元魁呵呵一笑,“你不懂,我俩这是惺惺相惜,只是由着刀意切磋琢磨罢了。”</P>
杨宝丹攥了攥杨元魁的大手,小声告诫道:“爷爷,他很厉害的。”</P>
“能有多厉害?比爷爷我还厉害?”</P>
杨宝丹没有说话,这幅作态,却是给出了答案。</P>
杨元魁松开手掌,心中狐疑,怎么才出去走了一趟镖,这个乖巧懂事的小棉袄就忽然变得不暖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