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发现的过程也十分简单。就是一大早想来院子里看看梁兴扬醒了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结果一进入院子,就看到小圆直挺挺躺在地上了,四处无人。惊吓之下,他没忍住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梁兴扬等人被惊醒,纷纷走出房间查看。小方如实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不自觉地发抖。原德天静静听他说完,过了几秒钟后,方才开口继续问:“你与小圆同住一个房间,可知他何时离开的?”“不知道。”关于这点,小方一直感到奇怪,眼下原德天问起,小方也没打算瞒着,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点点疑惑,挠着头道:“我一向浅眠,按理说小圆离开的话,我应该知道才是。可不知为何,昨晚我睡得特别沉,一点动静都没听到。”难道是被人下了迷药?众人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这想法,想到尚天宗有如入无人之境的黑衣人,现在又多了个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高手,众人都有点儿害怕。“这里也太不安全了!”人群里有人说道,“又是下药,又是杀人,我们却连对方是谁,长啥样都不知道,尚天宗到底有没有认真防卫啊?”原德天循声看了过去。说话的是游龙宗的弟子。目光交汇,那游龙宗弟子面色一僵,像是察觉到自己说话太不客气了,立刻改换了口风,“我的意思是,这让大家怎么安心参加比试啊?”“本宗主会尽快查出真相。”原德天环视一圈众人,神情郑重道:“请诸位放心。”“上次也说尽快,还说要加强巡防,结果呢?”事关小命,众人也顾不得太多。唯心宗的宗主万成站出来,拱了拱手,扬声道:“恕在下直言,原宗主你的保证已经太多了。”多到众人开始不相信他的保证了。“依我看,原宗主还是少说这些场面话,尽快在宗门大比决赛前抓到凶手吧。否则,我等还真不能安心参赛,倒不如直接打道回府好了。”万成的话刚说完,便引来众人一阵赞同。这是在威胁他?原德天眼一沉,眼下距离大比决赛只有两天,他们这是要他在两天内抓到凶手啊。心里飞快盘算了会儿,原德天方才开口:“诸位的担心不无道理,那就依万宗主所言,给本宗主两日,本宗主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他语速缓慢,吐字清晰,声音洪亮,确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传入众人的耳朵里。院子里,微妙地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点了点头。行吧,那就再等两日。如果到时候还是抓不到凶手,那他们直接打道回府,不参加宗门大比了。打定主意,万成道:“那就再给原宗主两日的宽限。”原德天闻言,神情稍微缓和了些,转眼看向吴药师,问道:“可有查出什么问题?”吴药师站起身,脱去沾满血迹的手套,禀报道:“小圆乃是被人一剑毙命,致命伤在脖颈上。至于他脸上这些伤口,根据伤口形状来看,应是被野兽啃食的样子。”野兽?梁兴扬愣了愣,不由脱口问道:“尚天宗里还有野兽?”“是有驯养一些猛兽。”原德天倒也不避讳这话题,直言道:“是为本次宗门大比准备的,就关在地牢里。不过……”他看向吴药师,沉声道:“本宗主并未听说地牢里有猛兽逃脱,你确定这是被野兽啃咬的吗?”吴药师点点头,“八九不离十。”原德天皱起眉,转头吩咐道:“萧长老,你带些弟子去地牢看看。”“是,宗主。”萧长老应声,领命而去。一旁的周颂忽然出言道:“吴药师,你说小圆的伤口在脖子上?”“是啊。”吴药师再次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正打算张口,就看到周颂走到小圆的尸体旁,蹲下身子,检查起他脖子上的剑伤来。片刻之后,抬头看向原德天,淡声道:“小圆的剑伤与方政,如鸣的一模一样,看来是同一个人所为。”梁兴扬有点儿吃惊,那这样看来,这杀人凶手是冲着尚天宗来的?围观众人也十分惊讶,纷纷朝原德天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跑到尚天宗的地盘,接二连三杀害尚天宗的弟子?这是完全不把原宗主放在眼里啊!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原德天脸色黑了下来,冷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罢,转头吩咐张五与吴药师去小圆的房间搜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线索,而后,抬起眼,看向一旁揣着手,兴致勃勃看热闹,恨不得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的龙天罡,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两下,“不知龙宗主对此事有何看法?”冷不丁被点到名字,龙天罡愣了两秒,随即摇了摇头,看法没有,看热闹他倒是在行。于是,摆手道:“别问我,这又不是我游龙宗的事情,问我做什么啊?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没什么看法。”顿了下,又笑眯眯补上一句,“就算是有,我也不告诉你。谁让你之前冤枉我,说我杀了方政、如鸣呢?”见一副恨不得撇清关系,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原德天面容微僵,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说了句“龙宗主还真是爱说笑”后,便转头看向别处,不再看他。很快的,张五与吴药师就回来了。张五道:“我们在小圆的房间发现了一包未用完的迷药,一本剑谱,一套粗布衣服以及一身夜行衣。而且,他房间里还残留着迷药使用过后的香气。”“根据小方之前所说,他应该是被小圆下了迷药。”说着,他示意吴药师把搜出来的东西呈给原德天。原德天拿起剑谱,随手翻看起来,表情从最初的漫不经心慢慢变得严肃起来。等他翻完整本剑谱,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深吸了一口气,他把剑谱递给一边的周颂,沉声道:“你看看。”周颂不明所以,接过剑谱,待看清上面的文字,顿时惊呆了。越看越心惊,这不是尚天宗五年前失窃的宗主自创的剑法秘籍吗?为何会在小圆的房间里?再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备注,以及每日的修习心得,可以推论出小圆得到这本秘籍至少有三四年的时间了。翻到最后,空白页上还写了不少自白,或是练剑遇到的困难,或是被人欺负时的气愤,期间多次提到方政。无他,因为方政欺负他的次数最多。在书页的最后,他写道:“我总有一天要杀了方政,杀光所有欺辱过我的人!”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对方政等人的憎恨。周颂满脸错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德天把剑谱交给他后,没再关注他,直接让人将那两套衣服拿过来,对着小圆的身高比量起来,确定是他的尺寸没错。站在周颂身后的铭钰目不转睛盯着吴药师手里那套粗布衣服,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到过。脑海里灵光一现,一道瘦小佝偻的身影浮现在眼前。“是他!”铭钰睁大眼睛,惊呼道:“他是杀害方政师兄的小老头!”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铭钰犹然不觉,对着原德天和周颂道:“宗主,师父,他那身衣服与那老头所穿的一模一样!身形也差不多,当日定是他假扮的!”原德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眸问周颂,“周长老,你怎么看?”周颂抿了抿唇,目光十分微妙复杂,沉声道:“不是没有可能。”刚刚他在检查小圆尸体的时候,留意到他的右手虎口处有不少老茧,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小圆又不会武功,为何会有茧子?现在想来,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原德天轻轻颔首,但也没有轻易下定论,而是把目光转向梁兴扬一行人,沉静道:“玄真观的道友们那日也在场,依你们看小圆的身形与那老者相符吗?”梁兴扬认真回想了一遍,面含歉意道:“抱歉,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太多细节,因此不能确定。”“好吧。”原德天面露失望,将视线落在了穷奇等人身上。穷奇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皆说忙着于方政置气,同样没太注意老者的穿衣打扮,只记得是个身材瘦小,弓着背的老人家,再多的就没印象了。“这样啊……”原德天沉吟了片刻,与周颂合计了一下,决定让当日与方政同行的弟子都来辨认一下。“铭钰,你去把他们都叫过来。”周颂吩咐道。“是,师父。”铭钰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与匆匆赶来的箫胜擦肩而过。“宗主。”一进入院子,还未站定,箫胜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地牢里有一只吊睛白额大虎不见了!”“什么?!”原德天大惊失色,忙上前一步,追问道:“可知是何时不见的?”“据看守地牢的弟子说,昨天下午,他们进入地牢投喂猛兽的时候,那吊睛白额虎还在……估摸着是夜间不进见的。而且……”目光触及原德天隐含怒气的面容,箫胜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声猜测道:“似乎是被人故意放走的。”“众所周知,咱们地牢里设有不少机关,同时设有三道铁门几,每一门都有四名弟子守卫。可诡异的是,昨夜的守卫弟子竟集体打瞌睡,连猛虎何时逃脱的都不知道……”“这是被人下药了吧?”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嘀咕道。“正是。”箫胜点点头,继续往下说:“我在进入地牢时,闻到了一股迷药的香气,与此同时,还在关押吊睛白额大虎的笼子旁边捡到一块碎布。”语毕,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黑布。这料子……原德天愣了愣,拿过从小圆房间里搜出的夜行衣,果然上面有个破洞!再比对一下裂口边缘,完全吻合!众人一瞧,眼睛都瞪圆了。“原来,昨夜闯入地牢的人是小圆!”万成不由脱口而出。梁兴扬站在一旁,眸光微动了下,望着原德天,神情似笑非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