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翟家或许就是她的葬身之地,因为她的功夫不如翟承尧,却又必须铤而走险地在他家偷取玉如意。他已饶她两次,岂会再饶她一回?
思忖再三,她凝视着他,承诺道:“好,我答应你,以一个月为期,我决不再偷取任何东西,而且我会扮好我的闺女秀角色!”
翟承尧凝重地点点头,但黑眸却快速地闪过一道浓浓失望光芒,她仍只愿以一个月为期不再偷取东西…
文戏雪低下头,以掩饰一脸的悲戚,在一个月期满的“当晚”,如果她仍没有从翟秋玲口中得到任何玉如意的讯息,为了宗叔派给她此生最重要的任务,她将会强掳翟秋玲逼其交出玉如意是可以预见的。他们两人将再次对决,然后她会死在他手上,可是对宗叔,她也总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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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承尧将受伤的文戏雪带回翟府已是深夜了,翟府里却是通明、人声鼎沸。
守在大门的仆役连忙报告,“翟爷,宁相爷还有一大堆皇族贵客全在里面等候你许久了。”
他点了点头,明白他们是为了“那名小偷”而来的。他低头行了而来的,他低头看了面色略微苍白的文戏雪一眼,好在他将自己身上的金黄披风给她披上,掩饰了她身上的一袭黑衣,否则一被瞧见,她可死定了。
“小雪小姐人不舒服,你先带她从侧门回房休息。”他指示着仆役道。
仆役点点头,虽然有些疑惑,但仍顺从地跟在她身旁带路。
翟承尧深吸了一口气,走人前厅,迎面而来的就是宁相爷和今晚在宁相府被搞得灰头土脸的那一群贺客。
“有没有抓到那名小偷?”
“送入衙门了吗?”
“不会是让他逃走了吧?”
“怎么可能,翟爷一定是杀死他了!”
这议论之声是此起彼落。
宁相爷高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后,宜视着翟承尧道:“情形如何?菁儿虽被那名可恶的小偷打得双颊红肿,但心系你的安危。本想跟来,可是我要她在家休息,她也觉得脸这会儿总是丑了点,不愿让你见着,便答应了,只是她也说了会在家坐等消息,这——”他顿了顿,看着面色沉重的翟承尧,“怎么?是让那名小偷跑了?”
翟承尧这会儿一颗心全放在文戏雪身上,因为在回来的路上,她似乎更不舒服了,仔细想想,他似乎连连以掌风伤她不少…
“承尧,你怎么了?”见他不语,宁相爷抚着须再次问。
“呃——”他将思绪抽回,摇摇头,“这次承尧没有逮到那名小偷,辜负大家了!”
闻言,大家莫不面面相觑,他们以为这次他一定会将那名小偷逮回来呢!
“夜深了,相信今晚大家电累了,而兰香公主也等着宁相爷回府——”他瞥向宁相爷。
这番明白送客的话众人怎么听不懂,事实上,这时都已三更天了,这一大群人在这儿多是叨扰了,因此连忙尴尬地笑了笑,相偕离去。
宁相爷虽知自己是过分打搅,但对他这挑明是送客之语却心生怒火,看了他一眼,“我回去了!”
翟承尧保持着脸上的淡淡笑容,看着宁相爷僵硬着身子离去,而在走了这一大批的不速之客后,他脚步未歇地直往文戏雪房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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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敲门声,文戏雪拧起了柳眉,应声道:“谁?”
“我!”翟承尧浑厚的声音响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请进。”
她耸耸肩,看着他走近她,“这么快就将那群人送走了?”
翟承尧点点头,“夜深了,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和他们闲聊,我几乎是直接将他们请出去的。”
她微微一笑,“以你现在的当红身份,大概也没有人敢埋怨吧!”
他撇撇嘴,没有回答,反而是静静地打量着她的神情良久,才又开口:“我虽是练武之人,但身边并没什么葯物可以让你服下以减轻痛楚。赶明儿,我会亲自去帮你抓葯。”
文戏雪摇摇头,“不用了,这点伤不碍事,我自己用内功疗养个几天就会痊愈了,你这去抓葯不啻是告诉外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翟承尧想了一下,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你的日程照旧,当然,你得采取渐进式的进步,以降低周围众人的疑心,一个月后你扮好最后的名家闺秀,你便自由了。”
她凝视着他,微点头。
见他挺拔的身影离去后,她隐忍的泪水终于涌出,这一生她的心恐怕没有“自由”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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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日子,对翟承尧和文戏雪两人而言都不怎么好过。虽然表面上他们仍努力地扮演以往温习课业时的融洽气氛,但两人之间总是有着外人可以隐隐感觉到的紧绷的气息。
近二十多天下来,文戏雪在琴棋书画方面的进步令多名先生侧目不已,纷纷向翟承尧称赞她是一块人间难得的璞玉,这一开窍后,学习能力竟是一日千里!
为此,心知肚明的他仅能微笑以对,只是虽然事先得知她的各项文才不错,但对她精湛的技巧却也颇感讶异。
再过三日,便是她接受众人的评论的日子,这邀请的贴子也全送出去了。这段日子里,她信守和他的交易,不曾再偷取过任何东西,也未曾出现在其他贵族们的聚会场所。而她更是向他坦言,当日令翟承宣痛得满地爬之事也是她所为…
只是随着她日益散发的出众气质及那张引人动容的绝丽脸孔,他发觉自己似乎愈来愈管不住自己的心,甚至有几回,他差点脱口要求她永远留下,只要她不再行窃,他愿意照顾她一生…
只是这些到口的话他全吞下去了,在树林里揭穿她身份的那一日,他就明白她是不可能也愿意脱离小偷的行列。因为她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意不当小偷!
此时,夕阳西下,翟承尧睇着专注勾画着那幅蝶儿戏芯的文戏雪。
这样一个集美貌及才艺于一身的女人,为何要自甘坠落在小偷圈里打混,不走正途?
或许是那名抚养她成长的宗叔造成的吧!虽然自己不曾见过宗叔,可是对他却起了难以言喻的憎恶感,是他将小雪教育成这样一个是非不分的女子。
可这样一名绝色的女子,却将他的生活及思绪搞得一团乱,除了他难以克制的情怀心外,弟弟更是在委托姑姑代为向小雪提亲后,因吃了她的闭门羹,而今终日流连赌场、妓院,不至深夜决不归。赌局之事弟弟早已置身事外。
姑姑眼见弟弟如此.更是内疚难过得茶饭不思,也使得身子更加虚弱,一日难得说上几句话。
就连小雪前去和她问安,大半时间,她也都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令人难窥她的思维。大夫眼见这情形是更加担忧。
由于忙于翟家商务及人际关系,他和姑姑一向不太接近,因此,他实在猜测不出她的思虑。
另一方面专注画画的文戏雪在一笔一画地勾勒出一副维妙维肖的花蝶图时,内心其实也是忐忑不安的:她已不清楚自己对翟承尧究竟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了,总之这颗心是越来越不听话。既然管不住,她也不再束缚它了。
只是他近日老是愁眉不展,让她的心也越发局促起来。
翟秋玲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人也越来越沉寂,因此对玉如意的事,她也做好心理准备,可能必须“抢人强取”了!
对此,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毕竟翟秋玲是真心疼惜她,可是她却必须做出伤害翟秋玲的事。而且翟秋玲虽然不再谈翟承宣的事,但她可以感觉到翟秋玲其实很希望她能扮演令翟承宣“浪子回头”的那个人,可是她办不到,也不想勉强自己。她宁愿珍惜和翟承尧这几日的师生关系。
一想起再过三日便是他们对决之日,文戏雪璀璨的明眸不由得闪过一道哀楚,这是她的命啊,她的命在她被丢弃在雪地的那日起就决定了。
让宗叔捡回抚养的她,为了偷得宗叔视为比生命都还重要的玉如意来到翟家,却进一步和翟承尧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唉!或许该庆幸的是只有她单方的爱恋吧!否则伤心人将有两个…
但若是相知相惜呢?她在他眸中也隐隐见到柔情之光,可是…文戏雪抿抿唇,就算相知相惜又如何?他俩的结局早已注定是场悲剧了!
夜幕低垂了,星儿露脸,而思绪各异的两人仍沉溺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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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宗叔一脸凝重地悄声进入翟府来到文戏雪的房间。
而迟迟无睡意的她察觉到来人后,飞快地从床上坐起,“谁?”
宗叔皱起眉头看着精神虽然不错但眉宇间却有着淡淡愁绪的她,“都三更了,还无法入睡?”
她腼腆一笑,自我凋侃着:“来这儿近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有拿到宗叔想要的东西,怎么睡得着?”
“一点线索也没有?”
文戏雪无奈地点点头,“翟秋玲近日身体欠佳,加卜担忧翟承宣日日在外流连,我们虽然仍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可是却鲜少对谈了。不过,我曾多次在她居住的北院四处查看,但实在看不出那对珍贵的龙凤玉如意会放在何处?”
“是这样吗?”他双肩垮下,神情黯淡。
“宗叔,真的很抱歉,可我还是会想法子拿到手的。”她承诺地道。虽然到时候她可能赔上一条小命也还拿不到玉如意,但见宗叔如此颓丧,她不得不说些鼓舞的话。
陷入自己的思绪良久,宗叔回过神看着她,喟叹一声,从胸口揣出一个以红丝带系着的一只翠玉戒指,“你将这个带在身上,若是三日后你在完成邀宴便没有借口再留在翟府时,你就将这只戒指带在手上向翟秋玲辞别。到时,你得刻意让她瞧见这只戒指,或许她会说出玉如意的事吧!”
文戏雪将戒指接了过来,仔细地察看着,这只戒指价值不菲,且还是个古董之物。“她看到这戒指便会说了吗?”
宗叔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要看她的良知了,如果她的良知未泯灭——”他顿了一下,再度摇摇头,“这样吧!你先试试。若她毫无反应,那你便回山上找我,或许我会出面吧!”
这一席话虽让她听得一头雾水,但也让她明白宗叔和翟秋玲之间一定有一段过去。
见她眸中的思索光芒,他苦涩一笑,“‘豹死留皮,人死留名’,这是宗叔惟一的污名。”
“宗叔——”
他眼眶一红,连忙起身,“我先走了!”
见他匆忙地离去后,文戏雪觉得自己肩上的重担更重了,因为这是头一回见到宗叔目闪泪光,也是第—次听他诉说心中的苦。
为了回报养育之恩,她是没得选择了,就算拼了这条命,她也要为宗叔拿到玉如意,即便要牺牲此生惟一的一段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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