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意抖了抖身上的雪。便扬长而去。司命如今也沒什么用了。
卿然如往常一般的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声音道:“进來吧。”
卿然推门而进。她做了那么多事。不敢奢求她的原谅。宁姜也知她赶不走。她偏见固执。宁姜叹气道:“后日就大婚了。你可准备好了。嫁给阿宁也是蛮好的。至少他单纯。心性善良。”
卿然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道:“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你不必想那么多。”
宁姜一愣。她语气中的顺承沧桑不已。她安慰道:“凡事沒有那么坏。”
卿然不在意笑笑。“公主你该好好珍惜自己的命。你要记住你是几十万生命换來的。不可轻贱。我怎样都行。只要你好好的。你莫要让我下了地狱也不安生。”
似想起什么一般。卿然道:“我与你同岁。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才点大个人。如今也不过十几年光阴。总感觉过了一辈子。”她顿了顿。终究道:“我还是要感谢你。从來未曾歧视过我的心思。我的爱。”
卿然终于说出了这个爱字。在感觉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她今生所做的一切决定从未后悔过。她怎么不心疼那几十万的生命。只是比起宁姜。她便不在意了。
世人道她冷酷。可知她心底的柔软和脆弱。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宁姜沉默。有些事她不知该如何说。她心如死灰。如今强撑又有何意义。
卿然说爱她。又沒有问过她的想法。一直在强加于自己的想法给她。
宁姜看了看外面的大雪。围了一件裘衣道:“我去找他。”
卿然点头。道:“如今我却希望你和他在一起。毕竟这个世上只有他才能真正护着你。只有他才有那个能力。”
但卿然知晓。那个冷漠的神君。不是君烨。不是那个爱着宁姜的君烨。
寺庙深处的一个院子。宁姜脖子上围着白色的绒毛走在被雪遮掩的青石路上。她看了看前面若隐若现被大雪洗涤的院落。暗想这天越來越冷了。她双手拢在衣袖里。步伐坚定的走了上前。
她看见他坐在雪天里。一身淡然。前面是棋盘。右手执了一枚棋子。羽化而登仙。不。他本來就是仙。是神。
宁姜上前坐在他对面。拿了一枚白子放下。渊宁神色沒有意外。也沒有问她为何过來。和她下起了棋。
渊宁还记得以前。她除了弹的一手好琴。还下的一手好棋。在凡间的那几年。他经常听她弹奏曲子。也经常与她对弈。
现在这场景以前也做过。
宁姜感觉身上有股暖意。便知对方做了什么。她沒有问也沒有惊喜。
时间流逝。终于。白子陷入绝境。宁姜放下手中的棋子说:“此番前來。宁姜只有一事所求。”
渊宁意外。但神情依旧淡漠。看着她。他的双眼深不见底。有种魔力。宁姜稳了稳心才开口道:“后日便是宁姜的大婚。我希望神君能在之前离开。”
他深感意外问:“为何。”
宁姜低眼看了看脖子上白色的绒毛。有些翘着。她抚了抚。眼睛里满满的平静以及平静下的忧伤。说:“曾君烨大婚时我沒有凑上。而今我也不愿他凑上我的。”
渊宁叹气道:“我不是他。”
听此宁姜面上毫不在意。心口却在流血。她说:“你不是他。但是你们曾是一个灵魂。你拥有他的记忆。你们神仙总是以历劫为由。抛弃过往。总说神仙大义心中存爱。但是又有谁比的上你们的绝情。”
语气有些质问和激动。宁姜看见对面漠然的神色。闭了闭眼道:“我爱君烨。刻骨铭心。他弃了我。我不怨。但是我也不希望一个拥有君烨记忆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知你为何在这里。你医治了我。想看着我平安成婚。想看着我一生平安。你觉得凡人不过区区百年。你想守着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觉得愧疚。只是你内疚罢了。”
宁姜不愿他一次次用淡漠的神情。用淡漠的眼神看着自己。让自己觉得这一生都在自娱自乐。如同小丑一般让人嗤笑。
她的固执。他了解。便不再为难。道:“如你所愿。”
宁姜笑。心底一片苦涩。
我去找师傅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离开了。我有些疑惑。师傅他不是想要帮宁姜的么。司命说他们这次下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兆泽寺住了下來。
凡人百年。对他们來说不过几十天的光景。司命说师傅内心愧疚。他想到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守宁姜一生安康。
我叹息。宁姜她想要的恐怕不是这个。恰恰更不愿师傅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身边。
师傅不懂情爱。以自己的方式补偿。
但好歹神君知道。有错就要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