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膏状的药涂抹在她手指上,凉凉的感觉取代了原先的痛楚,她有些意外的望著他。
“还会不会痛?”
她觉得这药好不可思议喔!原本只是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和了水后变成透明的膏状物,涂在伤口上却又能让伤口的痛止住。“好奇妙的药,手不痛了。”
“剩余的药我留在这里,你每天擦上一次就够了,若还觉得痛再擦第二次,知道吗?”
“知道了。”奇怪!她干嘛用这么轻柔的口气对他说话。“没事了吧?你可以滚了。”她又恢复原先凶巴巴的模样。
“你好像不凶我,就会觉得生活无趣。”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她起身推著他往门口走,双手却又反被钳制住。
“告诉我,难道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难道我的爱对你来说如同尘埃?告诉我。”他真的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讨厌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有著些微的悸动。
是呀!难道他真坏到一无可取了吗?还是她先入为主的认定来青楼的男人都没半点真心,一下就判定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对女人放下真感情……或许他真的很花心,但他的条件不错,不需忍受她施加在他身上的怒骂……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她,甚至忍受她,也许那是因为打从他接触女人开始,从没吃过败仗,多的是女人愿意为他奉献一切;而他会这么黏著她不放,甚至处处容忍,可能是因为新鲜。
女人面对他多是谄媚,她则是个异数,只会对他大小声,想尽办法激怒他,所以他只是一时感觉新鲜罢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杨羽蝶一思及自己可能是容云翔一时新鲜的玩物时,愤怒油然而生,脑子里瞬间有了决定。
“你真那么在乎我?”她平静地间。
听她的语气和缓了下来,好似可以接受他了,容云翔急切地回道:“当然。”
“若你真的在乎我,就该以行动表示。”
“难道替你赎身还不够吗?”
“那只会让我觉得被间接侮辱。”
“那你告诉我,怎样才算是具体的行动表示,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做到。”他焦急不已。
“听人说,在西湖湖界旁的一处深山里,长著一棵名叫‘蒙利’的神树,神树三十年开一次花结一粒果,花谢结果,所结果实人们称之‘蒙利珍果’。据传闻,蒙利珍果又称情果,是有情人才能求的。‘食情果,双双忆万年’,你读过书,应该明了这句话的意思;若你真想证明自己对我的爱,那就去摘下这颗情果,等你摘来后我就相信你对我的爱是真的。”
“好,我马上派人去摘——”
“不,情果必须亲自上山去摘,否则又怎能考验有情人的心。”
她说得头头是道,他则是听得一愣一愣地。“可……”
“你不愿意?那就别在我面前说爱不爱的!”她生气的则过头去。
“不,我去!只是,我该怎么找到这棵蒙利神树?”
她回头温柔地对他笑了笑。“蒙利神树的树身是火银色,树枝呈银色,树叶橘黄,花朵艳青,果实如珍珠般大小,呈金色。”
他迟疑的问!“世上真有这种奇异的树?”
“为什么没有?它是神树啊!难道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等著我拿蒙利珍果回来。”
“记得,蒙利神树生长在高山密林中,十分难找,它隐身于深山中,而且不喜欢见光,所以越深越不见天日的地方越容易找到。”
“我知道,你等著我回来,我一定将蒙利珍果找到,证明我对你的爱。”
见容云翔消失在视线外,羽蝶忍不住大笑,他不会真的跑到山里去胡找一通吧!
***
容云翔已有数日没到醉红楼蚤扰杨羽蝶,她的日子过得可舒服了,一点烦恼也没有,不用担心一只色狼随时会跑来死缠烂打,更不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让人误解的事。
郁梅姐到现在都还不肯听她解释,简直急死人了,居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一直躲著她,就算衙老爷要定人罪也会听听犯人申诉吧!
“小姐,你这两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小姐心情好,她的日子就号过。小真喜孜孜地端看笑摸琴身的羽蝶。
“是吗?”杨羽蝶摸摸脸颊,唇色不自觉地上扬。
“是啊,而且好像是从容二爷来过的那天开始的。小姐和容二爷……”小真狐疑地望著她。
“我和他可没什么,你别乱想。”杨羽蝶不耐地瞪著小真。
“是吗?”小真一点也不相信。
“小真,你皮在痒吗?”被小真激红了脸,杨羽蝶恶狠狠地凶她。
“小姐,事实胜于雄辩。小姐的确是从容二爷来后心情就变得很好,而且笑容常挂在脸上,这不是和容二爷有关吗?”
“我懒得在这听你胡说八道。”杨羽蝶决定离开房间到街上去走走。
然而,就在杨羽蝶离开醉红楼没多远,便听见有人说容家二少爷失踪了。
失踪!?杨羽蝶心中一阵错愕,连忙拉住说话的人。
“你说容家二少爷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该不会真这么笨,跑到山里面去找那棵神树了吧!
“据说他从几天前就没回家了,只让人回容家传话要上山去,现在容家已派出所有人出动去找他了。”
杨羽蝶一听,忍不住低咒了声。“真是笨蛋!”聪明人一听也知道世上根本就没什么“蒙利神树”,更别说什么“蒙利珍果”了;他怎么这么笨,居然相信她的话。
她当初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为了打发他,让他知难而退,因而信口开河胡诌的呀!
她又问!“你说容家二少爷已有几天没回家了?”
“是呀!所以容家的人全急疯了,几乎派了家中所有的人上山找人,我看容家二少爷恐怕凶多吉少了。”那人无奈地摇头。
“什么意思?什么凶多吉少?”
“最近山上的猛兽特别多,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若谷家二少爷是单人上山,手无寸铁的话,八成逃不过猛兽的袭击。”
这下死走了!万一容云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容家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完了,完了,该怎么办……对了!上山去找他好了,祸是她惹出来的,他若真的有事,她心里也不会安心的!
***
杨羽蝶望著几乎密不见日的树林,见雾越来越浓,一颗心跳得异常厉害。
“惨了,惨了!”她好像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好像鬼叫喔!
她愁著脸,恼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居然独自上山来找他,她现在比他更惨,他只是手无寸铁而已,她则是手无缚鸡之力,恐怕会死得更惨!
突然一道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杨羽蝶吓得全身寒毛直竖,神经不禁绷紧。
老天爷!千万别让她那么早死,她还没赚够钱,也还没享福,才不想太早去面对阎王。
杨羽蝶双手紧握,战战兢兢往深山里走。越往山里面走,路况越不明,崎岖的山路时常会出现大颗石子还有大树根,她必须扶著一旁的树干,才能免于被绊倒。
“该死!我干嘛跟他说要到深山里找……”她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触。
想著想著,思绪飘忽,她一个不小心,脚被地上的树根绊倒跌了一跤,身子往下滚落一段距离后,她惊慌地抓住身旁的小树根才停止往下滑。
“痛——”
杨羽蝶著疼痛莫名的前胸,踉跄地坐正,低头审视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被磨破,身上全是灰土。她一边抚著胸一边埋怨!“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
疼死人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容云翔害的!
杨羽蝶硬撑著想起身,但身子马上又跌坐在地。
“死定了!我不要葬身在深山野岭。”她摸著已经肿得像发糕的足踝,肯定是刚刚那一跤扭伤了脚,她现在全身都觉得疼痛,足踝又痛得站不起来,她肯定会死在这里。
“呜——呜——不要啦!我不要死在这里……佛陀救命!”杨羽蝶担心地开始掉眼泪,也开始自怨自怜。
又一声诡异的叫声响起,差点吓破她的胆了,她哭叫得更厉害。
“谁呀?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在这儿,我还没赚够钱、还没享到福,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啊!救命啊——”她对著空旷黑漆的林子人声吼叫,仿佛这样可以吓走一些觊觎她肉身的野兽。
但回覆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人倒楣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会来惹她,就连平常难得看上几眼的蚂蚁也乘机爬上她的脚,而她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细细的蚂蚁。
她慌忙挥动手,试著将蚂蚁赶下她白皙的小腿。
当她正和蚂蚁大战之际,一道黑影静悄悄地接近她,从背后一声不响地抱住她,让她的心脏差点从惊叫的心嘴中蹦出。“救命……不……不要!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蝶儿!小蝶儿!你睁开眼睛看清楚。”
这熟悉的声音让她顿时停下挣扎。
她转头看著来人,经由一丁点小小亮光,她见到了容云翔。一时之间,乍见的快乐、受伤的悲凄以及被吓到的惊慌全交织在她脸上、心底,她无法表现任何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她哭。
容云翔傻了,他从没见她哭过,尤其是这么悲惨——“不哭、不哭,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他紧张的探询。
“都是你不好——”她生气地捶打他的胸膛。
“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她稚气地比比胸口,再比比肿得像发糕的足踝。
“心痛?胸口痛?”他皱眉不解,然后视线又瞄往足踝——“天呐!你的脚是怎么了?怎会肿成这样?”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为了来找你,我的脚才不会肿得像猪脚。”
听见她说是来找他的,他不禁笑逐颜开。“待在这里不是办法,前面有一间小木屋,我先扶你到那里去。”
他扶起她,但她却力不从心,才刚站定,腿又软了。
“不行!我的脚好痛,站不稳也站不直。”
他看她疼得脸都皱在一起,便站到她前方,低下身子。“我背你。”
他的动作让她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她这样百般刁难他,他竟还对她这么好。
她挥去颊上的泪水,倾身趴在他的背上,轻轻抓住他的肩膀。
“好了吗?”他顶住她的身子防止她下滑。
“好了。”
他奋力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小木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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