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看了看曼巴，曼巴没有任何表情，低下头咳嗽了两声，但是渐渐的，咳嗽越来越厉害，贝青莲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背，把桌上的苦蜜茶递给了她，曼巴喝了一口，才平复了过来。

“我害了你，孩子。”

“别这么说，这和您没关系。”

“你很清楚，这种关系，在修罗界的王室，以父娶女保持血统纯正是很平常的关系。如果不是你长期的滞留人世间，受到人伦熏陶，你本可以接受这种关系，成为贝王唯一的继承人。”曼巴虽然不再咳嗽，却流露出更加痛苦的神色。

“假如把无知当成幸福的话，我宁愿要痛苦而孤独的清醒。无上天尊开宇宙，以己为模，化育人类，故而六道的天龙八部非人皆以人形为尊，成人形，行人事，以人自称。没有去人世间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另一个人世间，照着人类的样子活着，按照人类的方式行事，但在人间游历越久，我就越发现其实我们不是人类，多少岁月过去，我们依然是非人。”

曼巴低头不语，沉思片刻之后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躬身施礼：“请接受我的敬意，法能寺的守护者，清高的王女，我的一生最珍爱的弟子，既然你心意已决，我收回我今晚的请求，并祈求你的原谅。”

“别这样，我的老师，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甚至父王都没有错，也许，这就是我们有种修罗难逃的命运吧。”

曼巴又颤悠悠的坐了回去：“你既然决定了，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但是你未来的路，你想好了么？当我去回复贝王的时候，他可能会终于越过这道牢山来找你，而未来破军王廷的王者只能有一个，你也迟早要面对新王者的荣耀挑战。”

“父亲和大哥。。。唉，终于也走到了这一天。大哥一直在帮我，我真的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你很清楚他为什么这么用心的帮你。”

贝青莲沉默了，微微的侧过了脸，没有回应，两个人沉默了。

贝青莲意识到了这种尴尬，有意说起了一桩别的事情来打破沉默的气氛：“对了，我最近得到一样奇怪的东西，想请你看看。”

说完她走到宝座后面去了，走到大殿后面，打开她的卧室门又关上，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着那本沾染着血的血海明王经。

曼巴接过书惊讶的看着书皮上的书名，这书名不是太特别，而是太常见了。

因为明徒的神职之一是夜巡血海，接引修罗，为了劝说他们一出生就皈依明教，每人必备几本血海明王经，说得更直接一点，这书从名字看，就是专门为了血海接引而存在的。

曼巴拿在手上翻来翻去，看不出个名堂：“这有什么特别的么？”

“昨天我在血海岸上，遭遇到了一位新生的修，他对我发动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技能，不知其名，强名为飞度。这是跨越空间直接闪现的不思议力，可以瞬移远达三仞，这已经超越了修罗帅甚至一般修罗王对于修罗界空间的认知。”

“你说什么！一个新生的。。。修？”

“是的，修。”

“这怎么可能！”

“我被他侵入到贴身距离的时候，也惊呆了。后来我搜遍了他全身，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一件物品。”

说着贝青莲看着曼巴手上的血海明王经。

曼巴惊讶的看着贝青莲，然后又看了看血海明王经。

“更重要的是，我听清楚了，他发动之前，念出的正是那句很多经文里都有的：须弥山王辞。”

曼巴不由得翻开血海明王经，翻到了须弥山王辞那里。

贝青莲指着经文说：“父王曾经说过，这就是破碎虚空的奥义所在，他还不厌其烦的为我解释过其中的奥义，我也完全能够理解其中的秘密，但是无上明尊的法则在冥冥中统治着这个世界，无论我们是否信奉他，无论我们是否对时间和空间是否有了洞察宇宙的觉悟，我们的肉体都无法突破法则的桎梏，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鬼步，甚至连用，但是在底层，依然是无法摆脱这种规则的。可是，在这天的早晨，在我背后，这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到现在都无法接受。”

“一个修，一个血海新生的修。。。”曼巴拿着经书的手若有所思，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还记得你当年叛出王廷，贝王一怒之下，想要越过牢山来追杀你的时候么？”

“嗯，最后是您说我在血海岸有大机缘，很可能三年内就能成就修罗帅，他才许我放逐三年之期，很遗憾的是，到现在，别说三年，五年都快到了，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曼巴摇了摇头：“三年晋帅，谈何容易。百年之内，能像你这样一心精进的，如此进步神速的，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就算贝王真的翻过牢山来找你，也未必会舍得杀你，现在真正要杀你的，恐怕是。。。唉，不去说他，但是你晋位修罗帅，已经刻不容缓了，当年我所说的大机缘并非虚言哄骗贝王，他可能真的已经来到了你的面前。”说着用枯槁的手，拍了拍血迹已经干涸的血海明王经。

“曼巴师，求您明示，他真的就是我领受大道的钥匙么？我是要吃了他，还是杀了他？”

曼巴笑着看她：“还有一种你没说。”

贝青莲，一个让整个血海岸闻风丧胆的女修罗，竟然在这句话面前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