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全身皆是伤痕。面色苍白。发髻凌乱。像是只剩下了一口气。整个人扭曲的瘫倒在地。杏眸中尽是不甘与不可思议。
她死死盯着夏溪苽。反反复复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顾芳枫的目光过于怨毒。夏溪苽不忍去看。好奇的打量着乖巧落在手心的定海神针。怪道:“这上古神器。看起來也沒多大能耐嘛。”
许是受到质疑。那定海神针隐隐泛起金红色光芒。地面开始隐隐晃动。
夏溪苽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大把年纪的神器。居然是如此小孩子脾性。急忙出声安抚:“行了行了。你法力无边。力大无穷。我胡乱说的话你别当真嘛。”
定海神针果真重新安稳下來。
顾芳枫此刻的表情已经从不可思议转变成了惊恐。“纵是父皇。它也从未如此受人摆布。你一介小仙。如何能够……”
她说到一半。及时住了口。目标转向边上一派悠然自得的云衍。边爬边道:“神君。你可看到了。夏溪苽就是个怪物。怪物啊。神君切莫心软。如此妖孽他日定当危及三界。必除之而后快。”
“除之而后快。”云衍细细回味了一遍。“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顾芳枫苍白的面容闪过一丝喜色。大赞“神君英明”的话还未出口。便见云衍薄唇浅浅上划一个弧度。指尖泛出缕缕金光。朝她身上而來。
顾芳枫不知所以。天真的以为神君是要替自己疗伤。朱唇忍不住上扬。那笑方形成却又僵在脸上。然后。她感到來自四肢百骸。撕心裂肺的痛楚。
“妄动上古神器。受到反噬。不过修为散尽。沒丢了性命已是你的幸运。”云衍悦耳如流水的嗓音。一点一点揉进深蓝色的海水里。“不过。定海神针宽宏大量饶你一命。本上神却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你所愿。除之而后快好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夏溪苽却能感受到话语间森森刺骨的寒意。然心头却似暖流滑过。鼻尖又开始酸涩。
他说他睚眦必报。可这成语显然是用來形容自己与旁人的过节。
他为她出头。换而言之。是不是将她划进了他的圈子。
想归想。夏溪苽仍是轻轻拽住云衍的衣袖。摇了摇头。
诚然。她的确厌恶顾芳枫。对敌人温柔就是对自己残忍。此举自不是为了求情。
夏溪苽依稀记得在人间时。她曾将墨渊中所有记得的画面告诉了容柒。她听罢后很是感慨的叹了口气。道:“沒想到云衍竟为你做到这等地步。”
类似的话。凤如归也曾说过。
夏溪苽不解。容柒便又道:“上神之力太过强大。上苍不会同意让这样超脱三界束缚的威胁留在世上。是以约束的条条框框亦是繁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因一己私欲害人。否则。必遭反噬。”
她当时听了心中不知是感动多些。还是悲伤多些。
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事后回想起來。才知当日云衍明明以一敌千也毫不费力。却偏偏动手断了为首将领的筋脉后体力不支。不省人事。
都说神君是高高在上。受万人景仰的荣耀。
殊不知。竟是连随心所欲四字也做不到。
正因如此。她才要阻止云衍的行动。为了一个招人厌的小仙伤了自己。委实是个得不偿失的买卖。
感受到夏溪苽的拒绝。云衍这才收手。凉薄的眉眼淡淡望向她。嗓音微冷。“她如此待你。何须求情。”
夏溪苽苦苦一笑。并不打算解释。倒在地上的顾芳枫却疯狂般的吼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夏溪苽觉得她有必要再同顾芳枫好生解释一番。
她几步上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在她面前蹲下。笑得极尽温柔。“你如今修为散尽。与废人并无差别。活在自有活着的折磨。轻而易举叫你死了。岂不让我失了乐趣。”
顾芳枫苍白的脸色越发惨淡。
夏溪苽满意的笑笑。又拿出手中的定海神针细细把玩。像是调侃一般道:“既是你们西海的宝贝。我也就不强取豪夺了。只是有一点还望你记清楚。凡事谋定而后动。有些东西既不是你能操控的。还是不要动不动就拿出來丢人现眼了。不然。今日这样的闹剧还会重新上演。”
顾芳枫终是失了所有的端庄礼仪。苍白的脸上难掩尴尬之色。伸手就要将夏溪苽手中的定海神针夺回來。眼前却毫无预兆的出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抢过神针。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里捎着喜悦:
“孤费尽心力想要得來的东西。居然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