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风面上笑意更甚,眸中似有柔情淌出,“本座瞧着你便甚好。”
夏溪苽只觉头顶霎时天雷阵阵,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半晌,才回神将头摇得同拨浪鼓一般,“殿下这可使万万不得。且不说我这毛毛躁躁的性格便难以成大器,就是我孑然一身,臭名远扬的名声就绝对衬不上东海太子妃的位子!”
楚凌风眼底的笑容渐渐冷了下去,富有磁性的嗓音捎上不悦,“你当初朝圣殿上逃婚,不就是嫌弃南宁侧妃的位子不足以满足你那虚荣心吗?孤既不在乎你的出身,你又何故托词拒绝?”
夏溪苽简直百口莫辩,敛了神色正声道:“太子爷要那般想我,我也没有办法。然则太子爷许是忘了件事,我何曾应下了你我间的婚事?”
她话音刚落,楚凌风倏地伸手捏住她的脖子,力道之大竟令夏溪苽没有丝毫反抗的气力。
夏溪苽也执拗,一双星眸固执的凝视着楚凌风,半点讨饶的话也不愿说出口。
眼前景致隐隐发黑,就在夏溪苽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之际,楚凌风却紧缩剑眉,深深闭了闭眼,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兀自松开手,冷声道:“这件事由不得你。”
语罢,拂袖而走,徒留门扉摇曳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偷得半日浮生,夏溪苽稀罕的抹着自己的脖子顺了口气,遂极为愤懑的瞪向门外早已不见身影的楚凌风。
她长了二十多年,倒是生平头一次见到如此阴晴不定的怪胎。
草草用灵力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愈合,这一夜算是将就过去。
翌日天还未亮堂,屋外便传来一惊一乍的呼喊声,“哼哼姐你可醒了?阿童来看你了!”
找他这么个喊魂的叫法,死人也得给吓得诈尸了。
夏溪苽被吵得睡意全无,将将起身,门就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阿童幽幽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绿油油的眼珠将整将屋子扫视一周,最后落到睡眼惺忪的夏溪苽身上。
乐呵呵道:“哼哼姐,你醒啦?”
夏溪苽这厢还未点头,他已直直把门彻底敞开,冲着屋外一众侍女挥了挥手,吩咐道:“快快抬进来,太子爷亲自挑选的,莫要磕坏了!”
夏溪苽纵然没有起床气,也被阿童这般生了闷气。心底渐渐腾出的怒气却在看到那一张精致的贝壳床后,尽数压了回去。
现下经侍女之手小心谨慎抬进来的那一张贝壳床足足比她今日这个大了一倍,壳面干净白皙,边缘处却泛着淡淡桃粉色光亮,壳内云被绮丽柔软,上方莹白色珠帘随意垂下,衬着那桃粉色的光芒煞是好看。
她那日不过随口一提,倒没想到楚凌风看似粗心,竟也有意记下。
不由得对楚凌风另眼相看,迫不及待的下床细细打量过去。
阿童素来话多,此刻忙不迭絮絮叨叨:“哼哼姐你定是不知像这般大小的贝壳,东海五百年难产一个。当下除了龙王龙后以及太子爷那边,就数你那使得上了。数日前命人马不停蹄的赶制,可见太子爷多么心疼你。”
夏溪苽闻言,碰触云被的手不由顿了顿。
楚凌风如此上心,她竟不知该不该应承。
思量间余光撇过自个儿破烂不堪的小床,夏溪苽成功把伦理道德抛诸脑后。都说盛情难却,这贝壳床为她量身打造,送回去只怕也是化作腐朽。
没多久房间已重新布置的焕然一新,站在一旁小大人似的阿童摇头晃脑的拍了拍手,随即又有数名侍女垂眸,碎步至她跟前站定。
夏溪苽怔怔看着,阿童就自告奋勇的解释道:“这些婢女可是我亲手挑的,修为还算过得去,以后有她们护着,看那一众姬妾还敢怎么对哼哼姐你动手!”
他说着双手握拳,义愤填膺。
看样子在凡界他同哼哼姐应该是处的极好,那满满的关切含在眼底,夏溪苽看得出来,知是真心。
然这却是大大不妙的。
楚凌风态度坚决,想必婚期在即。若那之前等不到云衍,她只得自行逃婚。届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稍有一丁点小动作,岂不是极快便被人泄露出去?
思及此,夏溪苽面露感激之色,委婉开口,“这个阿童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自幼清贫惯了,不大喜欢别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