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红石闪烁的频率又变快了些,夏溪苽怔怔看着,呢喃一般朝着天河道:“真的,是我多虑了吗?”
她话音刚落,原先平静的天河忽的翻滚起来,自深处涌出一个漩涡,有画面不断浮现。
这已经是夏溪苽第二次见着这样的场景了,她生怕再次错过,索性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睁大了眼睛望过去。
漩涡深处似有若无延伸出遍地绿意,百花丛中的尽头,隐隐显出一袭白衣的男子,他静静站立于天地之间,周身浮华笼罩,墨长的发用一根丝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背后。虽只是一抹身影,但已然成为最美的风景。
夏溪苽心中惊讶,瞳孔亦渐渐放大。
这遍地绿意,一重天的奇花异草,她该是此生都不会忘记。
只是画中花草好似比她当初所见更加鲜艳几分,而画中之人,气若谪仙,单单一个背影,都令她心动不已。
莫不是……
夏溪苽心下渐生一个轮廓,还想再看得仔细些,那画中绿意却刹那间枯萎,花瓣凋零,天地间唯剩那一抹白衣依旧岿然不动。
夏溪苽看不见他的眉眼,却感同身受般看尽天下动荡,尝到物是人非的苍凉苦涩。
画面到此终于静止,天河之中的漩涡再度聚拢,潮水依旧拍打礁石,一切归于平静。
夏溪苽看得失神,陡然间便觉满腔悲伤蔓延至四肢百骸,回神之间,泪水已不知何时打湿脸颊。
她不由伸出手背去擦拭,嘴角还是不免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汹涌而绵长,熟稔的让她怀念,真实到令她心惊。
她自来到仙界后头一次生出一个奇怪而荒诞的念想,或许,她本就是属于这里的人。天命指引,所谓的宿命,她到头来终是逃脱不掉。
至于天河之水,冥冥之中,许是想要告诉她所丢失的过往吧?
“已经想不开到要投河自尽了吗?”嗓音携了嘲讽而来,缓缓靠近,“只不过上古时期已有位女神君在此地陨落,数万年后方才孕育出云衍这天地间仅存的一位神君。你仙缘浅薄,怕是融进去数千万年,也无济于事吧?”
喜欢挖苦她的人南宁绝敢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夏溪苽甚至不用回头,便已猜出来人是谁。然则她此刻无心于这些小事,南宁绝的话倒是勾起了她的兴趣,不禁转身问道:“云衍是从天河孕育而出的?”
“果然只有他的事情才能引得你的关注吗?”南宁绝根本不准备回答夏溪苽的问题,冷笑着走上前,修长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在大殿之上拿神君的安危说事,怕只是不愿嫁与本君找寻的借口吧?”
下巴被捏得生疼,夏溪苽只觉南宁绝这气生得莫名其妙。无奈云衍的确是她埋藏心底最不可告人的秘密,遭南宁绝捅破,她连辩解都觉多余。索性也不抵抗,静静站在原地任凭南宁绝质问。
沉默简直就是变相的承认。在朝圣殿拼命隐忍的嫉妒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南宁绝指尖越发用力,却在见到夏溪苽脸颊上的泪水后,怎么也下不了狠心,“你哭了?”
意识到这点,南宁绝眼底溢出一抹欣喜,又或许,这泪水,是为他而流?
夏溪苽这才感到眼泪还未完全干透,勉强拨开南宁绝的手指,用衣袖胡乱擦了擦,有意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我没事。”
她无意间的疏离深深刺痛了南宁绝的眼,心底那抹喜悦荡然无存,与生俱来的桀骜又让他无法接受这些时日来的付出终不过一句一厢情愿,一把搂过夏溪苽的腰肢,额头相抵,近的可以听见彼此间的呼吸声。
“力保你不被污言秽语侵扰的是本君,大殿上抵命相救的是本君,不顾众朝臣反对执意娶你的是本君,你没事?你当然不会有事!”
夏溪苽还未弄清南宁绝到底是吃的哪门子醋,他已近乎疯狂的怒吼,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凤眼里布满的血丝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