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苽这厢还未感慨完,便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又是怒吼的声音,“这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小仙,居然敢砸本仙君?”
这声音十足十的硬朗,夏溪苽听着也无大碍,就准备脚底抹油开溜。谁料前脚刚刚迈出去,后脚就已经动不了了。
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牵制住,夏溪苽简直欲哭无泪。
这些天受的窝囊气还算少吗?随手丢个玉佩还能招惹祸端。
只听见被砸的那人得意洋洋的咂了咂嘴,便已慢悠悠的晃到夏溪苽的跟前,拄着他那根手臂粗细的拐杖,敲得地面“咚咚”作响:
“我说年轻人,看你这样子是新晋来的小仙的吧?仙界不能乱丢垃圾的事情,原先接你入天门的管事没有同你说过吗?再说了,你既然已经砸了本仙君,道个歉认错很难吗?逃跑是最要不得的。身为一个神仙,你要以身作则,不然所有的仙家都像你一样,本仙君的脑袋还要不要了?更何况,如果被凡人看见,还以为我们修道之人不过这副德行……”
都说人老了就爱念叨,可眼前的这一位却不是一般的话多。夏溪苽此刻低着头摆出一副虔诚受教的模样,心下却暗暗叫苦。照这么个天南海北的训法,只怕是没完没了了。
她正欲琢磨个办法开溜,那老头已经又将话题绕回了玉佩身上,“再说了这块石头,如此坚硬……石头?”
那老头好似察觉出什么不对劲,话声戛然而止,举着那玉佩放空中打量了好一会,才“咦”了一声,朝夏溪苽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块红石?”
一块玉佩还能有什么讲究不成?
夏溪苽虽然奇怪,出于心虚,还是随口便扯了个谎话,“我无意间拾来的。”
“胡说!”那老头想都没想便否决了,又用他那小眼睛鄙夷的扫视了夏溪苽一眼,“这块红石分明就是云衍神君找本仙君讨要的那一块,你一介小仙,哪里能够拾来?”
夏溪苽这才依稀记起,在西海龙宫的时候云衍曾经随口提过一句,说是这玉佩是从月老那里淘来的。
她不由再度看向那名老头,一身红线织成的大褂,花白胡须,看起来倒真像是那月老。
意识到这点,夏溪苽愈发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悲催,仍玉佩砸到人也就罢了,偏偏还砸到一个识货的,胡话都不好随意说出口。
察觉到月老朝自己投来的满满怀疑的目光,夏溪苽略微斟酌了下,才缓缓开口道:“仙君明鉴,小仙的确是在路上随意拾来这叫红石的东西。那时小仙正散步呢,好生生被这石头绊倒了。我这一生气才将它扔了出去,没想到原是神君的东西。小仙想着,兴许是神君不在意的时候弄丢在这里了吧。”
月老在听到夏溪苽说她被红石绊倒的时候,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就要插话,却是又闻她的猜测时胡子一吹,极快否定道:“红石认主,除非遇上有缘之人,否则一旦系上绝不会随意扯断。”
夏溪苽没想到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玉佩竟有这么大的来历,想起自己在西海时随手便偷来了,竟是半点阻力全无,也不禁蹙眉。
有缘人?
星彩星辰因她而开,如今红石也是为她而断。
便是凡事讲究天命,但她不过一介无端穿越而来的凡人,缘分这种东西于她而言也过于玄乎了吧?
想到这里,夏溪苽只觉自己面前仿佛遮了一层迷雾。一切乱而无绪,但又似乎只差了一个契机,所有问题的答案便会呼之欲出。
柳眉越蹙越紧,夏溪苽有些烦躁的晃了晃脑袋。
云衍他,究竟还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月老见夏溪苽如此,只当她也是不知缘由的。况且他微微探了探,眼前这名小仙的灵力简直少得可怜。红石极有灵性,断不会替云衍神君找了这样一个配偶来。
只是……月老又看了夏溪苽一眼,那双眼睛本就小,花白的眉毛一遮,几乎就要看不见了。可偏偏就这一眼,月老便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眼底微微划过一道精光,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抚着胡须,贼兮兮的冲着夏溪苽笑开,“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夏溪苽兀自沉浸在那谜团之中困惑着,这一问与先前的委实反差太大,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夏溪苽。”
话一出口,夏溪苽就后悔了。云衍曾因为自己名字问题质问过自己,不知若有一日月老知道了自己就是西海的小女儿,会不会起疑心。
好在月老只是单纯的问了个名字,得到了答案,垫着那块红石便招来一朵祥云乐呵呵的离开了。
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朝夏溪苽一笑,露出满口金牙,明晃晃的令夏溪苽莫名便觉后背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