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滴在五九衣袖上,贺祈年面如死灰,根本不见在沈府的精神气,全靠五九扶衬着。
五九哪见过主子这般,忙不迭地喊李术来医治。
两人合力为贺祈年卸下软甲,才发现软甲之下的衣衫尽被鲜血染湿。
五九颤抖着手,哀求李术:“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血,你赶紧给爷看看啊!”
李术同样也皱着眉头,神色严峻,拿过剪刀小心翼翼地把出血位置的衣衫剪开,露出来的皮肤上,赫然是几条长口子,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再看伤口周围的烂肉,就知道是几天之前的事了。
难道爷的伤,从战场上一直挺到现在?
李术心里“呼通”一下,他不解地看向贺祈年,什么事把他急的连包扎的时间都没有。
贺祈年面目紧皱,咬牙忍着疼,“沈家军里没一个嘴严的,李术你不在,我不放心他们给我医治。”
“那爷就干挺着,几日了?”李术话里带着责备,恨铁不成钢。
“三日是有了,嘶——轻点儿。”
李术面无表情地处理伤口,待到把衣物烂肉处理干净,毫无感情地说:“伤口太深,已经感染了,得缝针,五九,去准备吧。”
“啊?李术你不是说麻沸散用光了吗?怎么缝,你想疼死爷!”五九跳脚。爷为了早些回来,故意去淌西戎人的埋伏,受得伤已经够重了,现在治疗,还得再受次罪,他不愿意贺祈年遭罪。
“是他自找的。晚回来几日又如何?我听爷破了鞑子的埋伏还意外呢,原来是用命淌来胜利。”李术越说越气,但手里清创的动作却极度轻柔。
“那不一样,爷他是担心……”
“五九——”贺祈年沉声呵斥,“赶紧去。”
“是,爷。”
五九委屈应下,他也是心疼贺祈年,那些伤,再深一些,必定伤及内脏。
“我动作尽量轻,你忍着点别动。”
五九穿好羊肠线,将针用烛火燎了,直接上手。
贺祈年闷哼一声,银针穿过皮肤地感觉令人头破发麻,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和沈晴砚在一起的画面,他幻想那人披上红嫁衣,走过十里红妆,同自己白头偕老,再有个可爱的孩子,这一辈子护她周全,让她开心……
治疗结束已经是深夜,贺祈年一路伤痛劳累,在李术还没有缝完针时睡过去。
李术收拾着药箱,仔细叮嘱五九后续地注意事项,今晚他会在王府守夜,但还是不放心,末了加上一句,“切忌不要走漏风声。”
五九点头,他明白,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爷遭了这么多罪,结局还不知道能不能跟那女人在一起,他想不通。
“李术,女人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你瞧瞧爷何时如此拼命过。”
李术冷笑一声,“是啊,小五九,这世上什么病都有得治,就是痴病难医,你可别得这个病。”李术的嘴从来不饶人。
五九看李术还有心情跟自己打趣,也就知道贺祈年的伤还不算严重,一颗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贺祈年这一觉黑而沉,梦里走马灯似的,一个又一个画面来回闪现。